Chapter4 唯他一人是有光的-《汀汀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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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停电了?

    (44)

    突然陷入黑暗,许汀吓了一跳,同时也冷静下来。她抽回手,挣扎着站起来,小腿却撞到茶几的边角,一跤跌下去,正摔在沈驰言身上。

    沈驰言抽了口气,说:“我好像徒手接住了一颗来自外太空的小星球。”

    “对不起,对不起……”

    许汀想从沈驰言身上爬起来,手链却不晓得钩在了哪里,她越挣扎挂得越紧,一团狼狈。

    沈驰言忽然开口,懒洋洋地说:“别动。”

    腰上一暖,是沈驰言箍住了她。

    男生手臂肌肉紧实,力量感十足,隔着薄薄的t恤压在腰间,触感鲜明。

    这下不只是脸红,都要沸腾了,心跳激烈得像是在敲鼓。

    “你喜欢那个人吗?”黑暗中,沈驰言声音听起来有点犹豫,“在我店里庆生的那个……”

    许汀沉浸在沈驰言的气息里,脑子僵住,愣了好几秒才想起来他说的是谁,她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只是普通朋友,很普通!”

    她拒绝得太干脆,甚至有点急。

    沈驰言有些好笑地想,这么怕我误会啊。

    是因为喜欢我,才怕我误会吗?

    手机屏幕亮起来,照出一小块区域,许汀发现,自己几乎是陷在沈驰言怀里,稍一抬头便能对上他的眼睛。

    黑曜石似的眼睛,仿佛含着某种烈度,幽深明亮,令人眩晕。

    许汀忽然明白论坛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关于沈驰言的帖子了。

    沈驰言伸手过去解开许汀钩在他衣服上的手链,顺便在她脑门儿上弹了一下,说:“起来,压得我腿麻!”

    许汀连忙支着沙发爬起来,行动间险些一脑袋撞上沈驰言的下巴。

    沈驰言捏了捏她的耳垂,玩笑道:“你脖子上顶的是个凶器吗?”

    男生指尖微凉,触感分明,许汀像是被劈了一刀,立即从沈驰言身边跳开,揉着那只渐渐烧红的耳朵,小声说:“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嘛!”

    沈驰言在许汀面前向来没什么脾气:“好好好,我下次注意!”

    停电是跳闸引起的,重新推上去就好了。这么一折腾,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沈驰言起身说他该回去了,许汀要送他,被他按回到沙发上。

    沈驰言说:“我就住你隔壁,腿长点一步就迈到了,送什么送。”

    许汀想了想,露出一个憨憨的笑:“也对。”

    沈驰言走到玄关处,许汀突然叫了他一声,说:“你喜欢甜品吗?小蛋糕、舒芙蕾之类的,我有时候会做一些,如果喜欢就分你一点儿。”

    沈驰言立即想到“章鱼小面包”微博上那些色调温暖的美食视频。

    送甜品给我?

    要正式追我了?

    沈驰言不爱吃甜的,喝奶茶都不加糖,却鬼使神差地点了头,说:“好哇。”

    (45)

    第二天,许汀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不到八点,她模模糊糊地“喂”了一声,裴景澜的声音自电话另一端传过来:“早上好,很抱歉打扰你,司瑶在你身边吧?麻烦把电话给她,我有话跟她说。”

    礼貌有加,端正斯文,许汀却感受到一股寒气,冰得她连瞌睡都没了。

    许汀推了推睡在另一侧的司瑶,小声说:“家长找你,貌似心情不太好。”

    司瑶还迷糊着,眼睛也不睁,趴在枕头上从许汀手里接过电话。

    电话那端不晓得说了什么,司瑶直接拥着被子坐了起来。

    许汀吓了一跳,伸出一根手指在司瑶肩膀上推了推,用口型无声地问:“怎么了?”

    那通电话持续的时间很短,前后不到三分钟,司瑶将手机还给许汀,目光呆滞,前言不搭后语地说:“朋友圈,我的,去看。”

    许汀有些莫名其妙,登录微信点开司瑶的头像,进入朋友圈,然后——

    她就傻眼了。

    @一只瑶瑶:裴景澜裴景澜裴景蓝拦斓岚兰阑!!!你在吗你在吗你在吗你在吗?

    @一只瑶瑶:鱼哭了,谁知道;云哭了,天知道;裴景澜那个大傻帽要是哭了,有谁能知道!!!

    @一只瑶瑶:山重水复疑无路,裴景澜天天学高数!

    @一只瑶瑶:刀不锋利马太瘦,你拿什么跟我斗?铁子,听我一句劝,抓紧回我微信,今朝你薄情无义把我放逐,他日我涅槃重生必把你铲除。

    @一只瑶瑶:裴景澜你到底去哪里了?快出来陪我玩啊!我表演吐泡泡给你看,blueblue的那种!

    ……

    长长的一串新动态,时间显示都是昨天,许汀滑了三四下屏幕都没滑到头,目测没有一百也得有八十条,条条都带裴景澜。

    应该是司瑶喝醉之后把朋友圈当成私聊了。

    坏就坏在许汀昨天没刷朋友圈,就连裴景澜也是今早才发现,让司瑶丢了一宿的人。

    司瑶把自己的手机递给许汀,气息微弱地说:“汀汀,你帮我看看,那些动态有没有设置分组。”

    司瑶的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许汀找到充电器,信号接通的瞬间就有一堆新消息跳出来。许汀直接点开司瑶的相册,一排新动态,整整齐齐,全部好友可见,哪个分组也没屏蔽,所有的亲人、同学、朋友、老师、邻居,还有话都没说过的路人甲,统统看到了。

    甚至有微商发来私聊,问:你卖的产品叫“裴景澜”?我看你刷屏刷了一晚上。

    司瑶恼羞成怒,把那个微商拉黑了。

    手机电量还没充到百分之十,司瑶就接到了院长老爹打来的电话,让司瑶到院办来,他有话跟她说。

    司瑶跪坐在床上,抱着许汀的腿号啕:“汀汀,我完了,老头儿非用手术刀把我片成人肉刺身不可。”

    许汀摸摸司瑶的头,笑眯眯地说:“记得淋点酱油和芥末,更入味。”

    (46)

    去院办的路上,司瑶试图把昨天酒后抽风发的动态全部删掉,删的时候免不了看到底下的评论,一群狐朋狗友,先是无声点赞,接着问号疑惑,然后就进入集体看笑话的状态,还有人押起了宝——

    朋友a:赌一根香蕉,喝多了。

    朋友b:跟一棵香蕉树,肯定喝多了。

    朋友c:泡吧的时候我跟她在一起,我证明,确实喝多了,被搀走的。

    于是共同好友们立即调转方向,在司瑶的动态底下愉快地聊起了昨晚的局什么名头,谁做东,以及有没有帅哥美女,等等。

    司瑶扔下手机,绝望地抱头。

    我这是交了一群什么朋友啊!

    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瞄了她一眼:“小姑娘,你一大早就往医院跑,是身体不好吧?”

    司瑶面无表情:“晚期,没救了。”

    司机唉声叹气,踩油门踩得越发用力,生怕耽误了治疗时间。

    途经一条藏在老巷子里的小吃街,街口竖立着不少招牌,司瑶拍了拍椅背让司机停车。

    小吃街里有一家卖鸭血粉丝汤的老店,店里的粉丝汤和小笼包裴景澜都很喜欢。

    司瑶下车去打包了一份,少辣,不要葱花和香菜,多加一份鸭肝。她拎着打包盒走进第三医院的大楼,迎面撞见换班的小护士,笑着同她打招呼:“来找裴医生啊?他熬了一通宵,在值班室休息呢。”

    等等,她不是要去院办见老爹吗,怎么跑到门诊来了?

    司瑶摇了摇头,转身走去院办。

    司瑶把院长办公室的门板推开一条半指宽的缝,贼兮兮地向里头张望,老爹正在打电话,神情严肃,白大褂一尘不染,嘴里全是专业名词,什么64排螺旋ct,什么放射,什么工程师。司瑶听不懂,但毕竟在市三院的职工食堂混迹多年,敏感性还是有一些的,她意识到这通电话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于是,合上门板又退了出去,跟守在外间的院长助理说她过会儿再来。

    助理指了指她手上的餐盒:“这是给我的,还是给副院的?”

    司瑶立即将袋子藏到身后:“给我自己的,别惦记。”

    助理有心逗她,故意嗅了嗅散在空气里的味道,说:“闻出来了,是鸭血粉丝汤。我记得你不吃鸭肉和内脏啊,嫌腥味重,几天不见,变口味了?还是说,专门给别人买的?心外科有个小医生好像挺喜欢吃这口,他叫什么来着……”

    司瑶她老爹的一干下属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在他们面前,她哪有什么秘密。

    司瑶在助理的鞋面上狠踩了一脚,气咻咻地说:“长舌妇!多管闲事!”

    踩完转身就跑,助理站在她身后,欣然微笑。

    值班室在住院部大楼里,司瑶路过护士站时被护士长拦下来塞了几颗糖,说是儿科那边用来哄小孩的。司瑶哭笑不得,说我都十九岁了,要少吃糖,会胖。

    有个医生夹着病历本大步路过,刚好听见这一句,说:“胖了也不怕,我们裴医生就喜欢丰满的。”

    几个人笑成一团,司瑶落荒而逃。

    谁说穿白大褂的都是天使,明明是一群长舌妇!

    (47)

    值班室没锁门,空调温度开得很低,扑面一阵凉风。

    角落里摆着两张木架床,裴景澜侧躺在上面,脸朝外,头枕着自己的手臂,夏凉被揉得一团乱,胸口上还压着本倒扣的专业书。

    司瑶放轻脚步,将打包来的食物搁在桌子上,然后绕到床前,小声叫他:“喂,毒舌!”

    裴景澜跟了一宿的手术,大概累坏了,睡得很沉,毫无反应。

    遮光窗帘没拉好,有一线光柱漏进来,浮尘在其中飞旋不休。裴景澜睡得很香,司瑶觉得她的心跳也变得软绵绵的,像是揣了一口袋的棉花糖。她坐在床边,低下头,细细地观察起裴景澜的脸。

    裴景澜生了双地道的丹凤眼,眼尾上翘,形状精致,开合时辉韵内藏,神光逼人,如今安静地睡着,只剩满满的清秀和干净。他鼻梁很挺,嘴唇又薄,不笑不说话时就显得有点严肃,心外科的小护士私下闲聊,说裴医生看起来美凶美凶的。

    像极了血统纯正的缅因猫。

    这个比喻太过形象,司瑶忍不住笑起来,边笑边用手指戳了戳裴景澜的脸,小声说:“毒舌,你饿不饿?我给你带了鸭血粉丝汤!”

    戳一下,没反应,司瑶得寸进尺,想再戳几下,手刚伸过去,就被扣住,然后用力一带,她直接扑在裴景澜身上。

    她鼻尖撞在那人颈侧,酸溜溜地发麻。司瑶正要起身,裴景澜大概睡迷糊了,突然抬起手,搂住了她的背。

    司瑶单手撑在床单上,吃不住劲,裴景澜的手在她背上轻轻一压,她又趴了下去。

    这一次却趴得不太对劲,她舌尖尝到淡淡的薄荷香,唇上触感湿凉。

    就像——

    就像一个吻。

    司瑶睁大眼睛,裴景澜离她极近,两个人几乎完全贴在一起。他没醒,睫毛低垂,看样子睡得还挺熟。

    裴景澜呼吸温热,嘴唇却是冷的,大概是吹了太久的空调。无意识地,司瑶探出舌尖,碰了碰裴景澜的嘴唇。

    很软,齿列间混杂着薄荷和柠檬的味道,有点凉,还有点甜。

    如同浓度极高的巧克力,让人成瘾,沉醉其中。

    一秒的停顿过后,司瑶手忙脚乱,头往后仰,直接从床上摔了下去。

    咝……

    好疼的一个屁股蹲儿。

    摔这一下动静不小,裴景澜不想醒也得醒了。他低低地哼了一声,撑着上半身,慢慢坐起来,眼神里透着点茫然。

    司瑶两只手搭在床边,小仓鼠似的,一脸紧张地瞅着他。

    裴景澜眨了下眼睛:“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坐地上了?”

    这家伙到底是真睡着了,还是怕她尴尬在装模作样啊?

    司瑶心里打鼓,指了指桌子上的打包盒:“我带了小笼汤和鸭血粉丝包,抓紧吃,趁热。”

    她说得乱七八糟,明显心绪不宁,说完,也不去看裴景澜的表情,推门就跑。

    裴景澜也没叫她,伸了个懒腰,嘴角微微勾着,笑得像只狐狸。

    他一贯浅眠,再累再困也很难睡得踏实,司瑶一进来他就醒了。

    狐狸故意露出尾巴,兔子还当自己占了便宜。

    司瑶刚走,和裴景澜同科室的另一个医生就进来了,一眼瞄到袋子里的小笼包,喜笑颜开:“有吃的啊?太好了,我快饿疯了!”

    他正要伸手去拿,裴景澜捞起病历夹就抽:“吃泡面去!别碰这个!”

    小医生被抽了个正着,疼得“咝”了一声,说:“你还挺护食!”

    裴景澜舔着牙尖,说:“别的不护,就护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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