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教室(一)-《无限之回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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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样的人不会做梦呢?

    没有欲望,没有感情,没有追求,没有任何妄想的人。

    是的,穆钦一出生时就是这样的人,不哭不笑,不会恐惧,但却会模仿和学习,他是诞生在边缘世界中无情感的怪物,可无情感也是穆钦最大的优势。

    尤其当穆钦被他的父母echo和bird送去现世以后,想让他再回归边缘世界更是难如登天,哪怕无面人尝试用国王的白卡去束缚穆钦,都不一定可以让穆钦入梦。

    同理,何家解除做梦人状态的方式,也和穆钦的精神状况类似。何家人会利用某种手段,从基因角度使那些做梦人形成永久性精神疾病,使得做梦人失去了部分感情和欲望,也失去了入梦的能力,只要不做梦,自然就不会变成做梦人。

    至于做梦人死后会进入边缘世界这个设定,也同样是因为做梦人临死的那瞬间,会因为痛苦、恐惧等一系列原因,导致精神恍惚而迅速入梦,入梦就会瞬间进入边缘,加上死亡的躯体回不去了,做梦人的灵魂便被永远的留在了边缘世界中。

    倒也不是每一个做梦人死后都一定会进入边缘世界,有些做梦人死亡时很快,例如被子弹击中大脑导致瞬间脑死亡,还来不及入梦就已经死了,这种死得很快的做梦人反而不会被拖进边缘世界,不失为另外一种层次上的幸运。

    不过,何家人为解除做梦人状态而利用的精神疾病是会遗传的,这导致只要祖上有人接受过何家的解除做梦人仪式,那么其后代就会受到一系列影响,变得冷漠、感情缺失,甚至不少会形成反社会反人类的性格。

    周悦和他的父辈……基本上就是这样的情况。

    没有感情的穆钦很难入梦,别看他小时候似乎也会哭会笑会闹的,但这些都是模仿,他在孤儿院里时就会模仿周围的孩子,他意识到越是会哭闹的孩子反而越得宠爱,哭闹之余再夹杂着令人心疼的懂事就更好了。

    这样他才可以获得更多资源,有比其他孩子更多的食物、衣服、玩具,还有关注。

    他唯一的欲望只有求生欲,只是为了活着,而活下来。

    穆钦在模仿中缓慢学会了和其他孩子一样的情感表达方式,他知道受到帮助和恩惠时要笑,向别人表达感谢和高兴。受到不公正待遇时要哭,强调自己所受到的伤害,才能引起他人的注意。

    他学习的很完美。

    乃至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和别人没什么不同。

    但穆钦还是无法入梦,无面人知道他根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情感,无面人着急了,无面人清楚,自己必须找到某种方式,让穆钦获得“感情”。

    而无面人的方式,就是给穆钦直接送去一份“感情”。

    周悦成为了这份感情上的诱饵,虽然周悦也因为祖上接受过何家解除做梦人仪式的缘故,在性格上十分冷漠,且很难入梦,但他并非是完全不能入梦的。

    毕竟周悦和穆钦不一样,穆钦那是天生无情感的怪物,而周悦不过是因为精神遗传而导致的情感缺失。

    随周家人血脉一代代的传承,血统的稀释,外来血统的填充,导致何家人当年给予周家祖上的那个遗传性精神疾病所带来的效果在减弱,周悦父亲的冷血还是表现得挺明显的,到周悦这一代就明显不一样了。

    周悦显而易见地在渴求着父母的爱,尽管一直求而不得使得他整个人都有点扭曲。

    但他是个合格的诱饵。

    能够为了周悦而入梦的穆钦,一定是拥有了相应感情才会来到这个世界。这一点无面人深信不疑,但这份感情到底有多么坚固,无面人却无法衡量。

    这毫无疑问是一场豪赌,无面人在赌,穆钦也在赌。

    ……

    钢琴乐声。

    丁丁当当清脆地响彻着。

    分辨不出那是什么曲子,因为听觉似乎被什么无形之物给蒙蔽了,就像是有人用双手捂住了你的双耳,他的皮肤贴在你的耳廓上,你甚至可以透过对方皮肤的那层冰冷温度,听到对方鲜血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那是生命之曲的奏响。

    周悦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正坐在一架略显陈旧的钢琴面前,他修长却粗糙的手指搭在了黑白琴键上,他似乎正在弹奏某种优美的音乐,但他已经忘记了乐谱,忘记了弹奏钢琴时的指法,他像初学者那样颤抖着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握住过无数刀枪剑刃,夺走过别人的生命,所以再也不适合抚摸任何乐器。

    也无法为那些年少时的怦然心动,再奏一曲赞歌。

    根本无法了解自己究竟失去过什么。

    周悦将双手从钢琴琴键上收回,然后无力地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他低头弓背,试图缓和身体的痛处……尽管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在痛,但他依然觉得很痛,由内而外,乃至灵魂,都被强烈的痛处所笼罩着。

    好半天他才从这种如同溺水般的感觉中挣脱出来,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离开了这架陈旧却看起来有点眼熟的钢琴。

    然后他开始环顾周围的环境,他很快发现,自己似乎是出现在一间……教室里?

    应该是音乐教室,因为他刚刚触摸过的钢琴就摆在教室讲台的左侧,旁边的柜子里也有一些音乐器材,比如吉他贝司,角落里还摆着一台架子鼓。

    除开音乐器材,这间教室中也有一排排的座位,没有桌子,就是一张椅子接着一张椅子列起来而形成的座位。

    教室似乎长时间无人打扫,不管是音乐乐器,桌椅板凳,门窗窗帘,均落满了一层厚厚灰尘,周悦用手抹了一把教室的窗台,还能在窗台上印出清晰可见的指印。

    这教室……很眼熟。

    周悦打赌自己绝对来过这间教室,但却想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来过。

    他没有记忆。

    周悦突然意识到这个令他感到茫然无措、且无比惊悚的事实……他没有记忆。

    脑子里空荡荡的,除了自己名叫周悦以外,其他任何事物,他都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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