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没出血,要创可贴做什么。”-《情画》

    下楼时的几分钟里,沈安泽的脑子里飘过了无数想法,包括他们见面的场景,以及戴恩可能会说的话。比如两个人站在秋日的夜晚中相顾无言,继而再由其中一个来打破沉默,别别扭扭地问候一句“你近来过得怎么样”。

    眼前的这幅画面着实超出了沈安泽的预想。戴恩只是站在那里,勉强用听起来很凶很刻薄实际上却带着委屈的语气告诉自己他这两年都做了些什么,最后还要鼓足气势强调一句“是你当初先不要我的”。

    而他们俩现在能见面,多半还是因为戴恩使坏,故意将两部手机掉了包。

    “你都看见了吧。”青年的棕色卷发留长了一些,估计能勉强扎起一个小辫子,说话时还被风吹得一摇一摇的,“我之前发过的那些东西。”

    沈安泽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起这个,如果不想让自己看见,又何必这样大费周章?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一句“是”,没有故意去提及一些可能会扫兴的话题。

    “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戴恩从手腕上拽下一根黑色的发绳,随手将半长的卷发拢成一个辫子,只留了几缕碎发垂坠下来。他拨弄了几下有些挡视线的碎发,继续说:“手机是我趁你跟那个男生说话的时候故意调换的,我不怕你看见什么,因为我真的很想见到你。”

    “但是你也知道了,我根本没有那么好,到现在还是这幅样子,又矫情又天真,估计担当不起什么责任。”

    “责任?”沈安泽捕捉到了最后一个词,还吓了一跳:“是出了什么事吗?”

    戴恩摆摆手,站在那里继续解释,不知不觉间又把头低了下来:“不是说,像我这样的应该更……更有担当一些,承担的也要多一些,但是我感觉我做不到,我这段时间虽然在努力靠近你的生活了,可现在还是会为之前的事情生气。”

    “没有这样的道理,戴恩。”沈安泽听懂了,又觉得青年这不知道从哪得来的结论有些好笑。他捉起戴恩的手腕,发现上面还系着一根发绳,于是便拿下来戴在了自己的腕子上,“就送给我吧。”

    对上青年略带疑惑的目光,他也没急着解释发绳在国内有什么特殊含义,先表明自己的态度,肯定地说:“没有这样的道理,戴恩。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但我要跟你说清楚,感情从来都不是这样的。”

    “我喜欢你,所以我会对你好,这和我是top还是bottom没有关系,感情也不是这样算的。你说你放不下之前的事情,因为那不是你的错,是我的。”

    说到这里时沈安泽差点儿又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心理藏了许多话,又愿意一股脑儿地倒出来。伸手拉起皮筋弹了自己一下,沈安泽才勉强稳住了情绪,先将最主要的话讲了出来:“后来我也想办法找过你,但是你当时也是不想被我找到吧?”

    戴恩点了点头,见他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又赶忙补充了一句:“对不起,因为我那时候还……”

    “没事的。”沈安泽已经不在意那些过去的事情了。他们俩需要的是把话说开说明白,而不是拘泥于已经无法改变的曾经。这一点,他早就想透了。

    那年夏天,戴恩多半是因为沈安泽没有为他作画又摆出一度遮遮掩掩的样子而心生嫌隙,偏偏彼时青年自己也处于迷茫而又压抑的时期里,加上许然还带着一本画集来填了把火,最后的结果怎么可能会令人欢喜。

    可现在看来,这又算得上哪门子了不得的大事儿。

    大家若是能认真交流坦诚相见的话,又怎么会互相带着伤心与压抑渡过了无人相伴的小三年。

    所以沈安泽率先打破了那一步,主动将自己交代在了青年面前:“我当初是真的没有骗你。只是水平不够又拉不开面子说实话,所以一直没有动笔。”

    戴恩听见了以后,也跟着拽起了沈安泽手腕上的皮筋弹了他一下:“你当初说的话也差不多。”

    他这一下劲儿使得可是半点儿都不含蓄,沈安泽的腕子登时红了一块儿,他皱了皱眉,知道青年是在撒气,也不敢反驳,可怜巴巴地回应:“那现在应该相信了吧,当初也没有骗你,这么长时间我连男朋友都没交一个,每天窝在小公寓里,哪里像你,明明知道我过得这么惨了,还一直不肯出现。”

    戴恩还在那站着不吭声,视线却一直停留在沈安泽白净纤细的腕子上。他伸出右手微微向前探了一下,又很快地缩了回去,最终还是没有动。

    这么点儿小动作全被沈安泽瞧见了,他哪里会放过这么个机会,主动上前几步靠上青年的肩膀,故意举起腕子蹙着眉道:“你看你弄的。”

    戴恩的神色有些不自在,红着脸解释:“我不是故意的,以为只是稍微碰了一下,我带你去买创可贴吧。”

    “又没出血,要创可贴做什么。”沈安泽见他脸红了以后更来劲,假意大方道:“别紧张,我又没生气,你给我呼一呼就好了。”

    然后,他主动上前,吻住了青年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