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终身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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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床异梦

    那天之后,裴欢没有出去工作,让敬姐推掉了一切,回到南楼收拾东西。

    她这一次得罪了很多人,打了福爷的人,再加上盛铃的公司,他们肯定都不会善罢甘休,联起手来想办法找她报复。

    裴欢只好暂时避避风头,不再抛头露面,走一步算一步。

    外边那么多闲言碎语,她也不能在蒋家继续住下去,蒋维成的母亲不知道气成什么样了,裴欢没本事也没心情能让他家里人满意。

    何况,她已经下定决心。

    裴欢签好了离婚协议,自己收拾出来的箱子一共就两个,一大一小摆在门边,等另一方签好了字,她直接就能走。

    她在家里等蒋维成,给他打过电话,留过言,可他没有回来。

    南楼的下人已经习惯了他们夫妻的相处模式,没有人觉得不对,是林嫂发现她收拾东西,率先挑头来问。

    “少夫人,您这是……要出去拍戏吗?”

    裴欢摇头。

    其实林嫂心里想到了,只是不敢说,眼看裴欢手边上放着的那几页纸,心里咯噔一下,过来反反复复地劝裴欢:“少爷心里有事,他是有原因的……外边人乱传瞎写!那些闲言碎语谁家没有。少夫人,您这么多年都没当真,何苦现在和少爷分家呢?”

    裴欢早就没有气可生,也不怪蒋维成。

    “我和他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早点想明白了也好。”

    林嫂看她这么坚定,话都没法再劝,只能抹着眼泪出去了。

    沐城入冬,雨少了,干冷得让人难受。

    裴欢暂停一切工作不再露面,小报上的消息写得自然更离谱。

    兰坊里也有人关注。

    顾琳把人都支开,看着陈峰拿来的一堆东西,还有他的人拍到的照片,蒋维成带裴欢去赴饭局,不欢而散。

    她打量陈峰:“你胆子够大的,华先生让人守着三小姐,一旦有什么事都要和他说。你明知道蒋维成不怀好意,还敢瞒下。万一三小姐真……你和我都得死!”

    陈峰不再装病了,坦然地坐在顾琳对面,给自己倒水喝:“你不明白,这一位好歹是咱们兰坊长大的,这种货色碰不了她。而且……你看不懂她和蒋维成那点事,蒋维成在,狠不下心真害她,这饭局就是斗气,要出事,也不会是那天。”

    顾琳靠在椅子上,照片上的裴欢挽着蒋维成,让她越看越不舒服。

    华先生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怎么到最后,他就对这个从小带大的裴欢死活不放手了呢?

    顾琳实在找不到对方的特殊之处,反反复复地看,就是想不通。

    陈峰看出她又走神了,咳了两声提醒她,又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知道大堂主你喜欢珊瑚,这块鸽血红珊瑚可费了我大半年的工夫才找回来,盘龙雕,看看,这可是极品的雕工。”

    顾琳拿过那块坠子看了半天,果然是她之前费尽心思想要的那一件。陈峰太会做人,她不收难免矫情,终究拿走了,才好继续刚才的话题:“看你有心,我就说过一句想找它,你还真去弄来了。那我也劝你一句,华先生对裴欢格外上心,别给自己惹麻烦。”

    “不。”陈峰似乎对这件事态度很坚定,忽然压低声音,“我告诉你,兰坊人人都明白,老狐狸没那么容易垮,哪怕他病成这样……他这辈子就这么一个把柄。你要想好好保住你的地位,好好保住华先生,就不能让他留着这个把柄。”

    顾琳没接话,抬眼看着陈峰。

    陈峰笑了,比画着那条福爷放出的消息:“看见没,现在有人替咱们出头呢,事是她自己惹的。眼下,只要你不知道,我不知道……自然水到渠成。”

    顾琳还想说什么,但陈峰摆手,笑得一脸明白的样子:“男人都是这样,等她没了,过两年谁也不记得了。我这不也是为你着想嘛!裴欢不在,对你有好处。”

    当天晚上,顾琳陪华先生吃完晚饭,又去盯着人热了药,送进海棠阁里边。

    华绍亭的病已经稳定下来,这两天撤了外边随时盯着的大夫。他一连几天躺着没走动,今天刚出去看看,又回到屋里处理事情。

    黑子开始冬眠,剩下他一个人,喝完药,忽然想起什么,问顾琳:“这几天没什么事吧?”

    顾琳摇头:“没事,上次那批木头的事也都谈妥了,各让一个百分点,已经算照顾脸面,还想往下谈的话,我也不让了。”

    华绍亭靠着藤椅,淡淡笑着说:“这些我都放心,你这张嘴比我都狠,我懒得和那几个老东西废话,你还能说上一阵。”他看着她,“其他人呢?”

    顾琳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见自己随手戴上的那块珊瑚坠子,她拿起来玩了玩:“我一直想找这个,这几天刚到手。”

    华绍亭抬眼打量:“让你花大价钱了吧?这龙雕得好,不是一般人能雕的。”他夸完,忽然补了一句,“你自己收回来的?”

    顾琳是跟着他的人,并不是直接对外,极少亲自收东西走货。华绍亭只不过顺便闲聊,没端着什么口气,但她就是心里一虚,直直答了一句:“不是。”

    华绍亭抬手示意她过来,顾琳走近了。他忽然站起来揽住她的腰,顺势捻着她戴在胸前的珊瑚,似乎只想再看看。

    他动作太亲昵,顾琳动也不敢动,整个人僵着,心越跳越快。

    偏偏华绍亭还抬眼看她,那目光近在咫尺,却又像根本没有看见她,他成心低声问:“你脸红什么?”

    还是这样,懒洋洋的口气,一双太伤人的眼睛。

    顾琳在他手下几乎开始发抖,他却还是这个姿势,慢慢松开那个坠子,非常肯定地问她:“说实话,谁送你的?”

    她脑子里乱成一团,最后抓住唯一的浮木,勉强镇定着低头,不好意思地说:“隋远。”

    这样看起来一切都有了解释。

    华绍亭一直笑,松开她坐回去,似乎越看她越觉得好笑。顾琳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背过身说:“黑子一冬眠,先生闲了,成心拿我找乐子。”

    华绍亭故意绕到多宝槅边上,那上边放着一堆东西:“我得想想看,将来能送你们俩什么结婚礼物,省得他瞧不起我。”

    “华先生……”顾琳看他这样,心里七上八下。他面上半真半假地问,开玩笑的态度,让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在试探。

    他不逗她了,挑了本书去窗边上,漫不经心地又问:“刚才说到哪了?嗯,这几天,外边还有什么事没有?”

    顾琳手里一停,飞快地找到了答案,收拾好东西往外走:“陈峰那边一直盯着呢,跟我报过,万事平安。”

    “嗯,一会儿回来,去查个电话,蒋家南楼。”

    华绍亭打的是南楼的座机,晚上十一点才拨过去。裴欢等了蒋维成好几天也没有等到,当天晚上已经快睡了,是林嫂在前厅里先接起来的。

    华绍亭声音很客气:“打扰了,麻烦让裴欢来接。”

    林嫂往主卧里看了半天,灯光还亮着。但南楼第一次这么晚还有陌生男人的电话打进来,林嫂不想招事,直接说她家少夫人要睡了,明天再打或者留言,她去转达。

    她话还没说完,外边突然有人回来。

    林嫂一回头,忘了自己还在接电话,急得冲自家少爷使眼色:“少夫人……少夫人她收拾东西了!少爷,您上去看看吧!”

    听筒里的人保持沉默,但也没挂。

    蒋维成并不意外林嫂的话,盯着她手里的电话,突然问:“这么晚了,谁打来的?”

    “哦……对了,这个……”林嫂这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有电话,拿起来问对方是谁。

    那人似乎很轻地笑了,明显有点中气不足的声音,慢慢地说:“让蒋维成来接。”

    林嫂呆了,这人……这人明明说得轻飘飘的,但怎么听都带着压迫感,活活像句命令。她有点不高兴,伸手把电话听筒递过去:“少爷,很奇怪,是个男的。”

    蒋维成刚脱了外衣,微微皱眉,伸手拿过去直接说了三个字:“她睡了。”

    华绍亭的声音没什么波澜:“尽快帮我告诉她,阿熙病了。”

    “以后这么晚,就别往家里打电话了。”蒋维成语气很克制,“是吧,大哥?我跟着裴裴叫一声,你不介意吧?”

    华绍亭笑了:“随你。相比之下,我更介意你叫她裴裴,这是她家里人才能叫的。”

    楼上有人听见动静出来。

    裴欢披了件睡衣,扶着栏杆看见蒋维成:“你回来了……谁的电话?”

    “没事。”蒋维成摇头,又对着听筒十分礼貌地说,“大哥身体不好,早点休息吧。我和裴裴先睡了,有事明天再说。”

    他直接挂了电话,楼上的人却往下走:“他打来的?”

    蒋维成拦住裴欢,她当着下人不和他争,转身回到主卧里,蒋维成跟着她进来,裴欢直接关上门问:“出什么事了?”

    “看把你急的,老狐狸活得挺好,还有闲心打电话,一时半会死不了。”

    蒋维成松开领带坐在沙发上:“林嫂说你等了我好几天……你到底是等我,还是等他电话?”

    “我现在不想和你吵架,他到底说什么了?”

    “阿熙病了。”

    裴欢突然就跑到电话旁边往回拨,蒋维成过去一把拿起电话摔在地上,裴欢吓了一跳,他抓住她的手说:“我是你丈夫。我现在不希望你给别的男人打电话,听见没有?”

    裴欢看着他的眼睛,他很生气,压着火,她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是赌气,于是挣脱出去,拿来那份签好的离婚协议:“蒋维成,我知道你怪我,可我不想继续了。你还有alice,或者随便谁……喜欢谁都可以带回来,你想娶谁都可以,我们没必要再这么耗下去了。”

    他似乎想笑,但没笑出来。他拿着那几张纸,看也不看,死死握在手里。

    “我不可能放你回去找华绍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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