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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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阁楼的杂物被陈里予挪开了,露出一隅封死的落地窗,一幅画画得七七八八,他就坐到窗边休息,靠着窗户看楼下暖黄的路灯——他住的这所房子里没有一盏暖色的灯,视野里唯一的暖色居然在窗外,有些讽刺。

    十一点过半的时候他拿过手机,给江声发了个句号。

    江声似乎在等他,很快回了消息,问他怎么啦,有什么事要留到现在说。

    陈里予侧过身,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窗户玻璃上——这个角度他看不到江声以往在楼下等他的地方,总觉得怅然若失——看着他那条秒回的消息愣了愣,下意识打出“没什么”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换成一句“你在忙吗?”

    江声说没有,在看小说。

    他口中的“小说”也是陈里予理解不了的严肃文学,他想了想,没再追问下去,又问对方能不能打电话,方便吗。

    “能,我爸妈睡了。”

    对方的来电提示很快亮起来,陈里予清清嗓子,接了电话。

    “有什么事要留到现在才能说?”电话里江声的声音和平时不太一样,似乎有意压低了音量,听起来低沉很多,带着某种近于细碎磁粒磨蹭的质感,语气却如常明朗,带着温和的笑意,挠得人耳朵发痒。

    想见他的念头一闪而过,又被陈里予按回心底。他又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才轻声回答他:“明天是我生日……零点之后的明天。”

    他的性格里已经逐渐缺失了对这类庆典式愉悦的自主感知,也很久没有向别人主动开口说这类暗示讨要般的话。

    但他还是想告诉江声,想听一句独属于他十八岁的“生日快乐”。

    有人说十八岁的生日很特殊,从孩童跨进成年人的世界,要有最重要的人陪在身边的。

    江声似乎比他本人还要激动,闻言追问了两句“真的吗”,然后自言自语般的嘀咕声传过来,关于现在还有没有蛋糕店开门,距离零点还有几分钟。

    “我现在去找你哦,”对面的大男孩不知想到了什么,没头没尾地这么告诉他,“还有二十分钟,肯定够。”

    陈里予一愣:“你——这么晚了,还很冷,你是傻子吗……”

    对方用套上外套的窸窣声和开门关门的动静回答他,恋爱中,不,暗恋中的人的确都是傻子。

    直白冲动与私心各占一半,借着冠冕堂皇的理由过海瞒天——十八岁生日很重要,但即使不在这一晚,他也会为了陈里予偷偷溜出家门,不顾一切地去找他。

    都在打着过生日的幌子满足贪念,心知肚明的,当局者迷罢了。

    窗外星月明晰,无声地注视人间,窥探他心底清澈也浑浊的私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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