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信任抉择-《栖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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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外面有兵卒高声叫报:“报——林二求见!”
燕燎抬眸。林二在东风镇,他若是求见,必然是平苍城里的事。
“宣!”
林二掀开帐帘,大步走到燕燎座前跪下,掏出一支碧色竹筒奉上:“王上,平苍城递来的急信。”
燕燎接过竹筒,从里面抽了出纸条,展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
“临江燕营恐有异,小心吴营参军生变。”
见此燕燎瞳孔微缩,手心猛然攥紧,白纸黑字的纸条被攥地变了形。
这是吴亥的亲笔字迹,是来自吴亥的提醒。
吴亥这是在提醒他临江燕营会出事?
燕燎问:“姑苏临江营的参军是谁?”
叶辞归赶紧回答说:“禀王上,是谢司涉。”
听到这个名字,燕燎手里纸条越发攥紧了几分。
吴亥这是在提示自己谢司涉要对燕营做些什么?
是常水营目前在水上激战尚不知情况,吴亥几乎是在明示:小心谢司涉对燕军水营出手。
可,谢司涉不是吴亥的人吗?
这其中有诈吗?
不对。
燕燎抿紧了唇,眸光发深。
谢司涉这个人做事根本没什么原则,上辈子他为了一己私欲,背叛自己
也背叛齐熬,什么事都做出来过,这辈子就算背叛吴亥也不足为奇。
叶辞归看燕燎表情不对,紧张地问:“王上,出了什么事吗?”
燕燎把纸条扔给了叶辞归,让叶辞归自己去看。
叶辞归看了纸条上的内容,骇然变色,窜一下从座上站起了身:“这是谁递来的情报!!”
燕燎:“吴亥。”
叶辞归闻言更惊骇了:“姑苏良王递的消息!?”
一干将臣都跟着变了脸色。
姑苏良王的大名,他们都有所耳闻,其收复蓟州的手段,可谓绝妙。
“这种姑苏的能臣,怎么会给燕军报信?”
“定然是假的!多么愚蠢的计谋,咱们怎么可能信他递来的情报!”
叶辞归神色微妙,不太确定地打量着燕燎。
他知道王上和吴亥之间的关系有多么说不清道不明…琅琊郡、汝南、甚至前几日就在东风镇,王上私下里都和吴亥见过面。
因为放心不下,叶辞归后来也弄清楚了吴亥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在得知吴亥其人在漠北做过十年质子后回到姑苏的事情后,他对吴亥,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了——这人到底站哪边的?
毕竟,他是姑苏的臣子,为姑苏立下不少功劳…可,他貌似和燕也有些不清不楚,就比方说汝南那一战,蹊跷的很!
叶辞归:“……”
稳重如叶辞归,头一次没有跟着炸开了锅的将臣们一样直接定论这情报不能信,而是犹豫起来。
燕燎也在犹豫。
将臣们纷纷发表起言论。
“王上,臣以为,这消息不能信啊,这分明就是吴军扰乱我军军心的拙劣计谋!”
“哼,依末将看,是平苍城自知不敌,想要咱们把注意力都投到水军上,好让四城得以多苟延残喘些时日吧?”
“管他到底是个啥,总之干他丫的就完事儿了!”
林二咳了两嗓子,挪地离燕燎更近几分,在乱糟糟一片声音里又说:“王上,平苍城已经被吴亥公子下令不允许通信往来,就连临江营也得不到平苍城里的消息。”
燕燎皱眉:“难不成吴亥是想把这四座城吞下么,可,他拿什么来守这四座城?他难不成想靠着这四城同时和姑苏、和本王为敌?”
林二抓头:“也许,公子有更大的其他的计划?”
燕燎叹了口气,把竹筒往案上一扔,那竹筒被扔地躺倒,咕噜噜在长案上滚了起来。圆润又光滑,毫无阻碍地滚到了地上,啪一声摔下,从竹筒里摔下来个东西,掉在了地上。
将臣们喋喋不休抒发着各自的言辞,没人注意到掉落的竹筒,更没有人注意到,燕燎的目光在看到竹筒里掉下来的东西后,骤然一变。
从竹筒里掉落下来的,是一枚扳指,羊脂白玉,泛着冷寒的光。
林二怔住,看到燕燎起
身,挪开膝盖给燕燎让出位置。
燕燎弯腰捡起地上的白玉扳指,摊在手心,神色复杂。
“都不要吵了。”把扳指握住攥起,燕燎让众将臣安静下来。
众将臣不敢再吵,全部站起身,等待燕燎吩咐。
燕燎下令:“率兵五千,去临江营。”
“什么!?”
这岂不是信了姑苏良王传来的消息情报了?
有将士啪一声跪倒在地:“王上!临江营临水,陆军难行,就算真有什么,率五千军过去能抵个什么事?”
燕燎挑眉:“本王亲率。你等守在小苍山,吴军不敢出城主动攻出来,你们只需守好营,随时做好攻城戒备即可。”
那将士还想再说什么,叶辞归开口道:“王上心神不宁至今,说明战事必有蹊跷不明的地方。王上又向来喜欢亲征上阵,既然如此,不如让王上率军过去一探究竟。”
叶参军向来稳重,这次竟然头一个赞同,众将臣都向他投去了视线。
燕燎见状一拳定音:“就这么定了,都退下吧。”
众将臣:“……”
这下,吴亥二字又在他们心里留下了深深一道。
众将臣都退下后,林二没那么拘谨了,从地上爬起来,眼睛在燕燎攥起的手心里转来转去。
他可是发现了,王上的犹豫在看见从竹筒里掉下来的扳指上后,很快就挥散改为拿定了主意!
林二悄然咂嘴,小心收敛着惊讶,心说怪不得换了这么大个竹筒呢!敢情是装了扳指!
他当时从信鸽腿上把大了好几号的竹筒拆下来时都愣了,就差心疼小白鸽没累死!
“还是公子会玩。”林二小声嘀咕。
燕燎看到林二还在帐中傻愣着,挑眉瞪他:“你怎么还不走?”
林二:“呃…”
燕燎:“退下!”
林二嘴角一抽,委委屈屈退出了营帐。
咋回事啊,这不是信了吴亥公子递来的消息么,怎么王上一脸的不高兴?
军帐中只剩下了燕燎一人,燕燎摊开手心,瞧着白玉扳指。
瞧着瞧着,脸庞逐渐浮上薄红色。
感受到脸上热度,燕燎又懊恼地把扳指收进了衣襟装好。
可收起扳指还是忍不住在想,想汝南吴亥把他束缚起来时做下的约定,想汝南战场伴随落石而下的那一句情话……
这小子…真是太让人糟心了!
摇头试图把脸上热度甩开,燕燎抓起架上的火燕刀。
他到底,还是选择了相信吴亥。
——
临江水营,酣战又打了两天,除了三百守兵驻营,所有水军都被临江营的将士调走,陷入激战。
齐熬在昏迷四天后终于醒来。
在床上睁开眼的一瞬间,齐熬抓向胸口寻找他的天书。
帐内小榻上眯眼休憩的老军医见了这一幕,把手中轻摇的蒲扇放下,松了口气:“哟,先生总算醒了,你
这再不醒,老朽只能在你头上扎满针了,可你这脑袋瓜子聪明着呢,不到万不得已,老朽可不舍得在你头上施针…”
齐熬嘴唇干裂,面白似纸,声音低弱未闻:“李老,看没看到一本书……”
老军医一指齐熬的枕头:“徐将军说那本书是你的宝贝命根子,给你藏你头底枕头下面了。”
齐熬艰难地坐起身,摸到了枕头底下的书。但他并没有松了一口气,而是略带紧张地问:“李老,有人翻开过这书吗?”
老军医一摊手,下了榻穿鞋:“反正老朽没翻过,其他人老朽就不知道了。行了齐先生,你这大病一场才醒,别操心了,少想多睡,老朽去看看药熬好了没。”
齐熬叫住军医:“李老,徐将军呢?”
老军医回头:“和吴军打着呢,打的可激烈了,众军士好几天没归营了。”
“什么!?”齐熬嗓音一提,身子往床边扑去,差点没从床上掉下来,“好几天是几天?我睡了几天?”
这突然地激动把老军医吓了一跳,慌忙退回来扶他:“我说先生呐,你这才醒的人,身上半点力气都没,能不能老实点?”
齐熬一口气没换好,抓着前襟拼命咳嗽起来,咳着咳着快要直不起腰,苍白面色硬是被憋成了深红。
老军医老脸一沉,赶紧给齐熬顺气,说:“先生体内湿气太重,积郁有损肝脏,可再不能着急胡思乱想了,除非你是不想下床了!”
齐熬急得满头大汗,他怎么能不着急!这撕心裂肺一阵猛咳,咳的两只圆眼汪了一汪白雾:“李老,几天了?”
老军医没办法,哼了一声:“四天了。”
听了这话,齐熬咳红的脸瞬间退回苍白。
“都怪我…”齐熬掀开薄被就要下床。
老军医被这柔柔弱弱却执拗的小先生激起了脾气,一把将人按住:“先生你怎么回事?不说病,单是四天滴米未进,你这也没法下地啊,你说你急什么,老朽听说前线状况好着呢,你就好好休养吧!”
可这话音刚落,外面隐隐传来嘈杂动静,嘈杂的人声混着兵戈交鸣声。
老军医和齐熬互相看看,老军医放下齐熬:“先生可千万别动了,老朽出去看看发生个啥了,顺便去瞅一眼给你煎的药。”
“不能去。”齐熬虚弱地拽住了老军医的衣摆,黑白分明的眼瞳似乎镀了一层暗红:“出事了,恐怕这是调虎离山。”
老军医:“什么?”
齐熬把天书塞进里衣,也不知道是凭着什么毅力,竟然下了床,对老军医说道:“李老千万别出去,不要再徒增无谓的牺牲了。”
说完外衫都不准备穿,赤着脚就要往外挪。
这哪行!老军医胡子眉毛齐跳:“齐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帐外的声音越来越大,隐约夹带着凄厉的惨
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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