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陌路殊途-《栖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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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把剑锋对着三人,燕燎看着这诡异的阵型,表情愈发严肃。
谢司涉咬牙:“这群狗奴才,冰冷地宛如死物,听不懂人话吗?”
燕燎沉声说:“十天干是被吴泓晟一手用药物控制起来的,杀戮里生长长大,恐怕早就没有人性了。”
燕燎要破阵,他就得知道阵法,可十天干现在摆出的阵型,是他上辈子并没有见过的。
瞥了眼齐熬,齐熬躺在谢司涉怀里,几乎奄奄一息,不可能再帮他看阵法。
燕燎不敢耽误,心说只能硬闯了。
谁知一旁的谢司涉主动开口说:“燕王,我们合作吧,你把这十个人都杀光。”
燕燎奇怪地扫了眼谢司涉。
谢司涉表情阴冷,好似也戴了一张面具。
十天干又如何,燕王的本事谢司涉是知道的,只要自己和燕王联手,让十天干永远睡在这,他稍后便可以再用计谋拿走齐熬身上的天书想法脱身。
这样,齐熬的命也许可以保住,而他也得到了天书,死里逃生后还可以把所有的原因推给死了的十天干和燕王。
谢司涉不等燕燎回答他,主动说:“这是锁龙阵,阵在东南,龙眼从东…”话未说完,齐熬虚弱打断了他:“不对…锁龙为表…”
谢司涉一惊,低下头看向齐熬。
齐熬的唇上鲜血淋漓。他意识涣散,全靠咬破舌尖的疼痛在保持清醒。
燕燎手中刀锋和剑意缠斗在了一起,谢司涉讲着讲着没了声,燕燎怒问:“接下来呢?还有,东南是哪边!!”
谢司涉额上青筋蹦了蹦,他抱紧齐熬,压抑住不甘,低头侧耳贴在齐熬唇边:“你接着讲。”
“锁龙…为表…暗里屠…屠龙…阵在东南…龙眼是西…”齐熬喘着气,唇上鲜血四溢,一句句说着破阵之法。
谢司涉悟了,他这才知道这是个双阵,锁龙阵是掩人耳目的手段,屠龙阵才是真正的阵眼。
谢司涉双瞳里忽然含上了剧烈的恨——
吴泓晟居然不信任我到这种地步吗?他难道怕我会背叛他?早就让十天干留了一手连我一起对付?
可现在没有时间让他去恨,谢司涉把阵法大声解给了燕燎。
刀与剑上水花四溅,燕燎急道:“西什么!!”
燕燎突然明白吴泓晟为什么要把所有侍卫打扮成一模一样了,不仅仅是为了满足他那病态的对美感的追求,更是为了给破阵加大难度吧!
比如燕燎这种方向感十分差劲的人,你让他在地图上分个东西南北还行,在这种连太阳都没有的暴雨下,他根本分不出来方向。
谢司涉不可置信地傻住了:“你问什么?!”
堂堂燕王,不可一世的战神,居然连东西南北都分不出来???
惊傻后是一种狂喜,谢司涉看着燕燎的眼神都变了,他现在甚至在想,如何利用十天干和燕燎的交锋,把他们一同除掉。
怀中的齐熬又剧烈咳嗽起来,动静震动到胸口,谢司涉回过神,抱着齐熬的他出手不便,但凭轻功闪躲还尚算灵活。
谢司涉:“这是明阵阵眼,暗阵在这两人之间!”
燕燎眉心突突直跳,他从没
有这么痛恨过自己的弱点。刀上雨血挥飞,他竟然在想,若是如当年在琅琊郡那般,是吴亥在这里,说不定早就从这阵里出来了。
谢司涉含糊的言辞下似乎包藏着什么阴谋祸心,燕燎一刀挡开两把长剑,冷冽对谢司涉喊:“齐熬就一条命,你要是不想他落下什么一辈子的病根,最好别打什么鬼主意!”
谢司涉双手紧了紧,牙缝里切了一声。
燕燎心说果然不能尽信谢司涉。
他横扫击退一名逼近的天干卫,陡然发力,腾然跃至半空,手中腰刀快如疾风,把即将换位的三个人往阵外踹去。
谢司涉见此一声惊呼:“你——”
果不其然,燕燎闷哼出声。
他背上挨了一剑,可他同时也让被暂时驱赶出去的天干卫丧了命。
杀了三个天干卫后,燕燎又回刀砍向重伤他的天干卫,可却失了先机,让那名天干卫补进了阵中,和剩余六人一起变换着阵法。
谢司涉看得目瞪口呆,一呆燕燎这种近乎不要命的狂妄打法,二呆燕燎武功之高远超自己想象,竟然在千钧一发时避开要害,只让那一剑伤到了他的背……
十天干换了阵法,燕燎目光锋利如寒刀,谢司涉被燕燎的目光激地浑身抖了个哆嗦。
燕燎冷然睨他:“本王用不到你也能破开这阵!”
他这是不打算信谢司涉吞吞吐吐的话了。
谢司涉耳朵嗡地一声闷响,只觉被人狠狠在后脑敲击了一棍。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种混乱中,竟然好似听到了吴亥的声音。
他好像在雨幕中看到吴亥冰冷的脸孔,漠然对他说,说什么“你想要的太多了”……
谢司涉牙根都被咬得酸痛。
他想要的真的太多了吗?他想要齐熬活下来,他甚至妥协到只要天书而不带走齐熬…他只不过想趁机让燕燎和十天干同归于尽而已,这难道很贪心吗?
可是燕燎不信任他,燕燎甚至拿自己的身体性命去赌去扛,想要独自靠蛮力破开这不停变换的阵眼。
可齐熬不就是他手下一个谋士吗?他为什么要为了一个谋臣做到这一步?他不是位高尊贵的君王吗?
谢司涉抱着齐熬,齐熬的呼吸滚烫,歪头靠在他胸口,神智昏聩不清还要拼命试图保持清醒……
谢司涉忽然很茫然,他抬起头,乌压压的天上,倾泻而落的大雨拍上了他的脸,也滴进了他的眼,他咬着牙根,不想让眼睛里的雨水继续淌下去。
还活着的天干卫面面相觑,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强硬的敌手,竟然能在他们手里周旋这么久,甚至越打越勇,更是愿意交换破绽来强攻破阵……
刀光水光流泻,夹杂着闪逝而过的红,又一名天干卫倒了下去。
剩下的六名天干卫举着剑,阴森面具转了转,他们互相对了个眼神。
燕
燎越战越勇,完全不惧怕诡谲的阵法。
只剩下六个人了,他得再快,更快,要用最快的速度把齐熬带到可以避雨的地方。
可谁知六名天干卫突然转了方向,他们转身就跑。
燕燎一愣,万分警惕,怕天干卫又想换什么阵法对付自己。
六名天干卫这次却不摆围攻阵了,他们站得很开,六把剑举在脸前,随时都要攻上来。
可是这不对!
燕燎心头凛冽,他忽然发现,天干卫似乎不再针对他一个人了!
是齐熬!
燕燎猛地转过头,看向不知为何傻愣起来的谢司涉和他怀里的齐熬。
杀气在雨里磅礴散开,六名天干卫齐齐出动,他们身形迅速,剑法超凡,穿梭着和燕燎纠缠,其目标已然成了谢司涉怀中的齐熬!
大雨倾倒,金戈交鸣。
燕燎冷道:“吴泓晟这畜生,若是带回齐熬的任务太难,就宁愿杀了齐熬是么!”
以一抵挡六个高手,纵然是燕燎,也无法周顾完全,在他杀到只剩下两名天干卫的时候,谢司涉终于寻到机会逃脱。一发现机会,谢司涉抱着齐熬轻功掠起就要往营帐方向跑。
可剩下的这两个天干卫,为了完成任务,其中一个选择了牺牲自己。为了拦住燕燎不让他去追击最后一名天干卫,他的腹部撞到燕燎的刀上,紧紧攀着燕燎,用所有的生命做消耗,绝然地和燕燎纠缠在一起。
这样的爆发力成功暂时牵制住了燕燎,最后一名天干卫在雨空中翻跃,落到谢司涉身前挡住了谢司涉的路。
“滚!”谢司涉抱着齐熬紧了几分,同样杀气昂然。
天干卫无情无感,举剑攻向谢司涉。
面对武功高强的天干卫,抱着个人的谢司涉显然吃力又吃亏。
单手抱着齐熬,另一手执刀,拼死抵抗让谢司涉身上添了好几道剑伤。
他没有办法,犹豫着要不要放弃齐熬,匆忙中瞥了一眼,却正对上齐熬掀开眼皮。
齐熬身上已经不在滚烫,冰冷苍白,还没有死,却和死人没有区别。
谢司涉立刻打消了放弃齐熬的想法,谁知在这么极短地对视间,齐熬竟然伸手一推,反向从谢司涉身上滚了下去。
这似乎是齐熬所有的力气,他在滚落到地的时候甚至对谢司涉笑了一笑。
纯粹清和的笑容,在雨里像一朵破碎的白花……
天干卫的剑已经悬到了齐熬的上方。
“师兄——”
谢司涉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他什么也来不及想,没有思考,没有迟疑,用他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挡到了齐熬身前。
血花溅开。
暴雨冲刷着万物,滴滴落溅到水坑里的血水声被雨声淹没。
“咳咳…咳哈哈哈…”谢司涉笑了:“老子的运势,是真的…好极了…”
手掌从天干卫身体里抽出来,谢司涉残忍
地掏出了天干卫的心脏,血从他的嘴里淌下,他嫌恶地松了手,血淋淋的心脏滚到了地上。
“同归于尽么…没想到啊…咳咳…我竟然会这么早死…”
谢司涉喃喃着低下头,他的胸膛中间是剑柄的半截剑,剩下的半截,穿过了他的身体,露在背后。
浓稠的鲜血从唇角滴下,谢司涉后知后觉感受到了一种被撕裂的疼痛,疼得他忍不住仰头大喊。
痛彻心扉间有什么抓住了他垂在泥水里的手,他狰狞着表情红着眼睛低下头——
倒在雨水里的齐熬正艰难地挪动着身子,手指勾住了他的手指,脸上悲痛的神色让他有些费解。
齐熬哭了。
谢司涉叹息,他想说你别哭啊…不值得的。
齐熬其实很爱哭。
谢司涉想到了他们初遇时的场景。
那好像是一个温暖的艳阳天。
好不容易抢到一个馒头的谢司涉拼命逃窜在小巷里,他身后跟着三四个身高体壮的伙夫,伙夫们很快就追上了他。他被追上的伙夫们按住,一顿拳打脚踢。
“就是这臭要饭的,又来偷馒头!”
“打死他算了,像他这种没爹没娘的孤儿脏乞丐,打死了也没事!”
谢司涉被打得陷进土里,连头都快抬不起来,打他的人已经在商量怎么打死他。他太害怕了,害怕地抱头发抖,还要大声反抗:“我没有偷!那是我捡到的!不是我偷的!”
“哼!满嘴谎话!”
“打死他吧!”
“打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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