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之湖-《瓦尔登湖(中外文学名典藏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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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苏格兰的费因湖湾的尖端上,他描写道:“这一湾湖水,60至70英里深,4英里宽,约50英里长,周围高山环绕。”他还配以评论:“倘若在洪水滔滔或大自然的什么破坏力作用下形成它之后,在那水流奔腾涌进以前,我们将看到一个多么可怕的缺口啊!”“高耸的山峰屹立得如此高,低洼的湖底下沉得如此低,宽阔而深广,多么好的河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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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倘若我们把费因湖最短的一条直径比例应用在瓦尔登湖上,我们已知瓦尔登湖的纵切面只不过有浅盘的一半深,那么它比瓦尔登湖还要浅四倍。如果把费因湖的水全部都倒出来,那缺口夸大的程度就显得如此可怕。毫无疑问,很多哺育着玉米田的笑嘻嘻的山谷,都是急流勇退后留下的“恐怖缺口”。必须使地质学家的洞察力和远见为人所知,那些始料未及的人们才会被劝服。
站在地平线上的小山上,鉴识能力强的眼睛立刻能看出一个原始的湖泊来,升高后的平原也无法掩盖它的历史。就如在公路上工作过的人一样,他们很容易就能看出,大雨之后的泥水潭哪里是洼地。换言之,如果放纵想象力,让它任意驰骋,那它肯定比自然界沉下得更低,升起得更高。所以海洋的深度,如果和它的面积相比,也许浅得不值一提。
我在冰上测量湖的深度之后,开始探测湖底的形态了,这比测量没有结冰的港湾要准确得多,最后我发现它的形状大体是规则的,因而倍感吃惊。在湖底最深处,数英亩地平坦广阔,几乎可以与任何阳光和风中长满庄稼的田野相媲美。在一处地方,我随意地挑选一根线,测量了30杆,深浅的变化不超过1英尺。一般来说,我都能预先知道湖心周围100英尺之内的变化,大约就在3到4英寸上下变化。有人还是说,就算沙底的瓦尔登湖平静异常,它湖中还是有着深邃危险的洞,如果这种情况存在的话,湖水早就冲刷了湖底的不平。湖底的规则性,它与湖岸以及周围山脉的一致性,都是如此的完美。远处的一个湖湾,我从湖的对面就可以测量出来,从它的对岸观察,就能知道它的方向。岬角下是沙洲和浅滩,溪谷和山峡化为深水与湖峡。
当我以10杆比1英寸的比例绘制湖的图样,并在一百多处写下它们的深度时,我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那就是最深的地方恰好位于湖心,我用一根直尺在最长的地方和最宽的地方各画一条线,令人惊讶的是,最深处恰巧位于两线的交点。尽管湖的中心很平坦,但湖的轮廓却很不规则,长阔的悬殊就是从凹处测量出来的。我自语道:“难道海洋最深处的情景和湖、泥水潭的情景一样?这个规律是否也适用于高山?”高山和山谷是相对的。我们知道山谷最狭窄的地方并不一定是它的最高峰。
我去测量过5个低洼处中的3个,它们的口上有一个沙洲,里面盛满了深水,但沙洲的目的不仅是为了扩张面积,也为了向深处扩展,形成一个独立的小水湾,两个岬角正指示了沙洲所在的位置。海岸上每一个港口处都有自己的一个沙洲。小水湾入口的宽度大于它的长度,按比例,沙洲上的水比盆地里的更深。所以把小水湾入口处的长宽数和周围湖岸的情形告诉你后,你就有充分的要素可以列出公式,计算这一类的情况。
我凭着观察湖的平面轮廓和湖岸的特性来测量湖最深的地方,为了判断我测量的准确度,我画出一张湖面图,白湖方圆41英亩,和瓦尔登湖一样,没有岛也无出入口。因为最宽的线和最长的线距离很近,所以两个隔岸相望的岬角也很接近,但两个相对的沙洲却距离很远,于是我就在狭线上选择一个点推测哪里是最深处,当然这条线交叉在最长的那条线上。我去探测后,最深处果然距离这点不超过100英尺,只是比我预测的要深1英尺,就是60英尺深。当然,如果有泉水汇入,或者湖中有岛屿的话,问题就复杂许多。
假如我们了解大自然的规律,我们只要明白一个事实,或者只需要一个现象的忠实描述,就能举一反三,得出所有特殊的结论。但现在我们只明白一小部分的规律,因而我们的结论往往荒谬不堪,当然这并不是由于大自然的不规则或混乱引起的,而是因为我们在计算时,对某些基本原理还是一无所知造成的。我们所掌握的规则和和谐,往往通过我们考察过的事物体现出来,但更多看似矛盾、实际却交相呼应的法则,它们产生的和谐却有更惊人的力量,只是我们还未发现而已。我们的特殊规律都来源于我们的观点。在一个旅行家的眼中,每当他向前迈一步,山峰的轮廓就会变化一番,尽管山峰的形态是绝对不变的,但它却有无数的侧面。即便将它劈裂,将它钻穿,也无法窥见其全貌。
据我观察,伦理学的情况和湖的情况一样。这就是平均律。用两条直线来测量规律,不但指示我们观察宇宙中的太阳系,还指示我们观察人心。譬如,一个人特殊的日常行为和日常生活所组成的集合体,分别为长度和宽度,然后我们就可以画出两条直线,连接他的低洼处和进口,两条直线的交汇点,就是他性格的最高峰或最低处。或许当我们知道这个河岸的走向和他周围的环境,我们就可以推测出他的深度和暗藏的奥秘。假如他四周群山环绕,湖岸险峻,高山林立,景色在胸中呈现,那他的深度深不可测。但一个低平的湖岸就能将这人在某一方面的肤浅展露无疑。如果一个人的前额很宽大,那说明他的思想很深邃。在我们低洼处的入口也都有一个沙洲,就是说,我们都有特殊的倾向。每一个低洼处,在一定的时期内,都可能是我们的港湾,我们在这里待得特别长久,几乎被永久地束缚在那里了。这些倾向并不都古怪可笑,它们的形式、大小、方向都取决于岸上的岬角,也就是古时地势升高的轴线。当沙洲由于暴风雨、潮汐和水流的原因而逐渐升高时,或者当水位落下它冒出水面时,它起先仅露出隐藏着思想的一小块地方,后来却独立为一个湖泊,与宽广的海洋隔开了。在思想进入一番新境界后,也许湖水由咸变淡,也许渐变为淡海、死海,或者沼泽。而每一个人降临到尘世,我们是否可以说,就像沙洲升到了水面上?的确如此,我们的航海过程了无生趣,大体来说我们的思想虚无缥缈,在看不到港口无法停靠的海岸线上,最多和诗意的小港还有些来往,否则就驶进公共的大港埠,停靠在科学这枯燥的码头上。
在这里他们被拆卸重新组装以适应世俗,并不存在一种潮流还能让它们保持独立性。
除了降雨下雪和湖水蒸发外,我并未发现瓦尔登湖的出入口。尽管用一只温度计和一根绳子可能会找到,因为水流入湖地方的湖水,在夏天温度最低,冬天温度最高。1846至1847年,有人被派到这里来挖掘冰块。有一天,他们准备把一部分冰块运上岸,但囤冰的商人拒绝购买,因为这部分的冰比其他的要薄两三英寸,挖冰的工人因而发现了湖的其中一个入口。他们也曾指给我看那出口,从那里漏出去的湖水,经过一座小山,到达附近的一片草地,他们让我蹲在一个冰块上把我推过去看。那个小洞穴在水深10英尺之外,但是我敢说不填补它都没事,除非以后看到更大的漏洞。有人出主意说,假如这样的大漏洞确实存在,假如湖水确实流到草地上的话,有一个方法可以尝试一下,只要将一些彩色的粉末或木屑撒在洞口,然后在草地上的泉源口安置过滤器,就可以找到被流水冲刷而去的屑粒了。
当我勘察16英寸厚的冰层时,它们也像水波一样随风略微地波动。
大家都清楚在冰上不能用酒精水准仪。因为在冰上安置一根刻有度数的木棒,再用放在岸上的酒精水准仪对准它来观察,虽然冰层似乎跟湖岸紧紧相连,但离岸一杆处的冰层,最大的波动就有四分之三英寸,湖心的波动恐怕更大。假如我们的仪器再精密一些,地球表面的波动我们都可以测出来。安置水准仪的三脚架,两条腿放在岸上,一条腿放在冰上,把水准仪对准第三只腿并且观察时,冰上极微小的波动对照湖对岸的一棵树都会产生数英尺的差别。当我开始为测量水深挖洞之时,在积雪和冰层的中间是三四英寸的水,厚厚的积雪让冰层下沉了几英寸。洞挖好后,水立刻形成一道漩涡奔流下去,形成一条深深的溪流,连续流了两天,并把四周的冰都磨光了,这虽然不是湖面变得干燥的主要原因,但这一原因不容忽视。因为水流进去的时候,平面提高,冰层浮起,这就像在船底下挖个洞,放水出去。当这些洞冻结之后,又下了雨,接着又来一次新的冰冻,整个湖泊的冰面新鲜而光滑,冰的内部呈现出美丽的深灰色斑纹状图形,宛如黑色的蜘蛛网,也不妨称之为冰玫瑰花球,它是水从四面八方汇流到中心冰冻凝结而成的。也有些时候,我能在冰上低浅的水坑里看到我的双影,两个重叠在一起,一上一下,一个在冰面上,另一个在树木或山坡在冰面的倒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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