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阿予,结婚,好不好?-《霍律师,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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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渝州在律所浏览网上的新闻,自然看到了陈言则和宋亦的长篇爱情故事,他在沙发上乐不可支,说:“苏予,你是不是被绿了啊?你的言则哥哥跟别人的爱情故事正在网络上永流传呢。”
霍燃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掀了掀薄唇:“你是不是还想进黑名单?”
陆渝州干咳了几声,这才正经起来:“我不得不承认,这一招挺好用的,这样你和苏予的关系就算被众人知道了,也不会有人指指点点了。不过,那个陈言则也太会玩了,我透过文字修饰的爱情故事看到了本质,他让女孩打胎了!”
陆渝州还要继续说什么,苏予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电的人是她爸爸。
苏治国问:“苏予,你在哪里?”
苏予的嗓音温柔:“爸爸,我在律所。”
苏治国的声音低沉,似乎压抑着怒气,他问:“那天你去陈家,陈老和他太太为难你了吗?”
苏予一愣,然后笑了,道:“没有……”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治国打断了,苏治国冷声道:“你是我苏治国的女儿,外人让你受了委屈的话,你就告诉我,不必忍着!”
“真的没有。”苏予的声音很小。
苏治国说:“陈言则那小子敢这么嚣张地背叛你,还跟什么前女友旧情复燃,我不会让那小子好过的!”
苏予抿了抿唇,平静地提醒苏治国:“爸爸,可是我也跟霍燃在一起了,要真计较起来,我跟他半斤八两。”
苏治国一噎,沉声反驳:“这怎么能一样。”
苏予失笑,哪里不一样了?她轻声说:“爸,等陈奶奶过了寿宴,您和他们正式商量一下解除婚约吧。”
苏治国冷哼:“我知道了,和陈家的婚约就让我去解决,不过,我这边是看不上霍家那个穷小子的,别以为我去解除婚约,就代表我同意你和穷小子在一起!知道了吗?”他声音的分贝挺高,“我会继续帮你看一些青年才俊,你的眼光也别太狭窄了,这世上比那个穷小子优秀的男人多了去了。”
苏予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苏治国明白苏予无声的抗议,也不多说,淡淡地道:“我这几天还要继续忙,陈家老太太的寿宴,你就代我去送祝福吧。”他命令完,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苏予参加完陈奶奶的寿宴后,陈奶奶已经彻底放弃撮合她和陈言则了。陈言则却有些不甘心,给苏予发了一条短信,约她出来一趟。
苏予穿上薄外套,踩着舒适的平底鞋就出来了。
陈言则居然骑了一辆自行车,穿着白衬衫,看到苏予出来,眼睛弯弯。
他似笑非笑,说道:“阿予,我们回高中,怎么样?”
苏予站在原地,笑了。她坐上陈言则的自行车后座,轻轻地抓着他的衣摆,晚风吹着衬衫,整件衣服都鼓了起来。
陈言则一直骑到了篮球场,苏予踩在地上,两人爬上了看台。
苏予伸长腿,任由晚风吹拂在脸上,有一绺头发吹到了她的唇畔,陈言则很自然地伸出手替她拂开了那绺头发。
苏予目光微怔,稍稍躲了一下。
陈言则感觉到了,笑了笑,没说什么。
苏予一只手支着下巴,看着篮球场上正在抢夺篮球的年轻男孩,眼睛里盛满了笑意,说:“年轻真好啊。”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陈言则轻声感叹,“一转眼,我们就这样大了。”
“嗯。”苏予点点头,“你有了女朋友,我也有了男朋友。”
陈言则又在笑:“我知道你有男朋友了。”
苏予偏头看他。
陈言则黑眸里映着她的身影,但很快,他就移开了视线。他的胸口轻轻起伏,攥紧了手指,忍住了胸口那股酸胀。
他又问了一个他早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霍燃对你好吗?”
“当然好啊。”苏予笑道。
“我对你好不好?”
“也好。”
“那你为什么要他,不要我?”陈言则半开玩笑地道。
苏予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很认真地回答:“因为我爱他。”
这句话说出来很羞耻,苏予说完脸都有些烫了,可是说出来之后,她又觉得她的确是爱他的。
陈言则注意到她的耳垂有些红了。
他唇畔的弧度更深,眼眸微动,看向了远处。两人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他问:“你要不要喝饮料?”
“好啊。”
他去小卖部买了两罐可乐,苏予和他每人手上捏着一罐。苏予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喜欢捏着铁罐子玩。他们在晚风之中,慢慢地穿过校园,准备回去。
陈言则的脑海中浮现了很多和苏予有关的画面,从小到大,他一直把她当作珍爱的女孩看待,但是他没珍惜。
走出校园的那一瞬,陈言则又跨上了自行车,苏予自觉地跳上了车后座,抓着自行车的架子。
陈言则不紧不慢地叫她:“阿予。”
“嗯?”
“如果,我说如果……霍燃对你不好,我……”他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
苏予的声音温软,眼睛弯弯:“他不会对我不好的。更何况,你也有了自己的责任。我们都长大了,都有了自己想要负责的人。”
陈言则轻笑:“不一样的,你是我想保护的女孩儿。”
苏予没再说话,她忽然很想很想霍燃,或许陈言则和霍燃最大的不同点就是,霍燃会想着保护她,但他也相信她有飞翔和足以保护自己的能力。
萧红曾经说:“我是一个女性,女性的天空是低的,羽翼是稀薄的,而身边的累赘又是笨重的。”
聂绀弩就会任她飞翔:“飞吧,萧红,不要向下看,飞得越高越好。”
在这一层面上,霍燃就是她的聂绀弩。
陈言则把苏予送回了苏宅,结果在宅子门口,苏予瞥见了一抹高大修长的身影。这人伫立在路灯下,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指尖有一抹若隐若现的猩红。
苏予的心跳快了一瞬。
原本垂着头的男人,慢慢地抬眸看了过来。
苏予看不清男人的神情,但能看清男人略显冷硬的下颌线条。
她抿了抿唇,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她抱住霍燃的腰,贴着他的胸口,低低地叫他:“霍燃。”
霍燃没有吭声。
她轻声地解释:“他是叫我去告别过去的。”
“我知道。”
陈言则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霍燃原本垂着的手慢慢地抱住了她。她仰起头,黑暗中,他微凉的薄唇碰了碰她的鼻尖。他很喜欢摸她的耳垂,没有什么目的,就那样摸着。
苏予笑道:“你猜我刚刚跟他说了什么?”
“我不猜。”霍燃平静地回,语气有些冷硬。
“那我告诉你。”苏予说着,踮起脚,靠近他,亲在了他的唇上。
他垂眸,看到她柔美的轮廓被昏黄的灯光勾勒出来,她眼睛里闪着水光,格外诱人。
她喷着热气,贴着他的唇说:“我说,我很爱你。”
霍燃有些怔住,他很清晰地听到了苏予的话,那一瞬间,他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脑袋里一片空白。
然后,他回过神来,吻了上去,缠绵着,心旌摇曳。
苏予仍旧住在苏宅,霍燃还在调查公寓那边的监控。监控是好的,只不过来送快递的那个人总是穿着宽大的衣服,叫人看不清身形,又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脸部轮廓也不好认。
霍燃托人从快递公司要了一些照片,他正把这些照片和监控里的模糊人影作比对。
林羡余最近也焦头烂额,她下了班后,手里抱着一大堆的材料,准备回去加班看。她疲惫地拉开车门,却猛地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她,渐渐地靠近。
她猛地转过身,身体紧绷,看到的人却是她的亲生父亲——路东。
林羡余看到他这张丑陋的老脸,就内心作呕。她冷着脸,眉目上似凝结着寒霜,冷冷地凝视着他。
路东露出笑颜,原本俊朗的脸,因为多年吸毒,早已经毁得不成样子了,牙齿上更是有洗不掉的黑黄牙渍,笑起来格外猥琐。
路东对着林羡余说:“阿余啊,你现在也有钱了吧,你们林家有钱,你自己的工资应该也不低吧?”他浑浊的目光看向林羡余手上提着的一个包,他没什么钱,但是认识的奢侈品倒不少,他继续说,“你帮帮爸爸吧,爸爸现在太惨了,你只要每个月少买一两个包,把那笔钱给爸爸,爸爸就够了。”
林羡余冷着脸,声音更冷:“我没钱,你也不是我爸爸。”她说完就想上车走人。
路东却一把拽住了车门,笑嘻嘻道:“我生你养你,怎么就不是你的爸爸了?你这丫头,富贵了也不知道感谢我,还嫌弃我了是吗?”
林羡余深吸一口气,压下了胸口翻涌上来的怒意。她一言不发,先把材料放在副驾驶座上,然后猛地关上车门,一点都没顾及路东的手还按在车门上。路东收手不及时,一不小心就被车门狠狠地夹了一下。
他惨叫一声,迅速抽回手,捂着被夹的手指哀号,疼得直不起腰来。
林羡余冷冷地勾起嘴角:“你是不是还想进监狱?”
路东捂着手指,抬头看林羡余,咬紧牙根:“你这个臭丫头,脾气真坏,和你那个恶心的妈妈一样,我当年就该打死你,也好过你叫别人爸爸。”
“当年是你把我卖掉的好吗!”林羡余冷笑,“就你这副窝囊废的样子,除了会打女人,还会做什么?”她说话一点情面都不留。
路东气急:“你这个臭丫头,信不信我再绑你……”
林羡余闻言反倒笑了,眼神阴鸷:“你可以试试,只要你敢再绑一次,我一定一定让你被死立执或者死在监狱里。”
她的薄唇紧紧抿着,眼神凌厉如刀,路东下意识有些害怕。
林羡余说:“你还怕死是吗?你这种人早就该去死了,而不是留在世上害人!你看看你现在的老婆、儿子,他们一个个被你害成什么样子了!”
林羡余不想再多说什么。
路东却猛地跪了下来,老泪纵横:“你帮帮爸爸吧,爸爸需要钱,你不念着我小时候养你的恩情,你也记着点你身上流淌的是我的血液啊,血浓于水,你必须帮我。”
他这样的话,无疑是在激怒林羡余。
林羡余紧紧地攥起手指,声音冰冷,含着怒意:“我没钱,你也别想从我或者林家这边拿到一分一毫,”她打开驾驶座的车门,讥讽地瞥了路东一眼,继续道,“不管是绑架还是抢劫。”
她关上车门,启动车子,毫不留情地开走,还喷了路东一脸尾气。
路东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混了这么多年,脸上常常挂着戾气。他盯着林羡余离去的车子,怒火熊熊燃烧着。他常犯毒瘾,就算不犯瘾的时候,也很难控制住自己暴戾的脾气。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脸上的神情让人害怕。
路东喝得醉醺醺地回到家中,手里还抓着一个空的啤酒瓶,他以为里面还有酒,高高地仰起头,死命地往自己的嘴里倒,却是一滴不剩。他突然暴戾,一把将酒瓶砸在地上。
他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脸上有青青紫紫的痕迹,大概是吃了白食,才被人打成这样。
在黑暗中,他被椅子绊了一下,他这种人也就敢在窝里横了,立马发泄一般踹飞了椅子,恶狠狠地道:“敢挡你大爷我的路!”
椅子被他踢得撞到墙壁,发出剧烈的“砰”的一声,四分五裂,那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恐怖。
路太太听到声音,走了出来,声音很小:“你回来了。”
这样低声下气的声音,却一瞬间激怒了路东,他大喊一声:“你去睡觉了?我还没回来,你去睡什么觉!”
他身上的酒气伴着衣服的酸臭味,几乎熏得人要吐。
路太太胆子小,低声下气地说:“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她提醒路东,“我们现在去洗漱吧,你也可以早点休息。”
“洗漱?你嫌弃我身上臭了,是不是?”他的火气来得突然,男人的力气大得可怕,他一把拽住路太太的头发,死死地扯住。
黑暗中,路太太隐约看见了他狰狞的表情和瞬间瞪大的瞳孔,他咬牙切齿,嘴里一边辱骂着,一边将她的头往墙上撞去。
他打人的时候毫无章法,也毫无理智,就是拽着她的头,像打桩一样,一下比一下用力地撞在墙上。
路太太越是求饶、越是示弱,他就越是兴奋,身体里的血液仿佛都要燃烧起来一样,大概也只有在打女人的时候,他才能体验到成就感。
他闻到了路太太头上传来的血腥气。
“住手!你给我住手!”一个少年听到声音,从房间里跑出来,打开了灯,睁大了眼睛。
他的妈妈被拽着往墙上撞去,她的脸上都是刺目的鲜血,墙壁上也留下了血痕。
路晨跑过去,喊破了嗓子:“你给我住手!”
路东看到路晨,一脚踹了过去,路晨的腿被踹得一弯,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上。
路东也打烦了,大声笑着,骂路晨:“这不是我儿子吗?你有什么用啊?连你爸爸我都养不起,生个儿子顶什么用,还不如生个女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格外兴奋,“对了,哈哈哈,卖淫。”他指着躺在地上疼得哀号的路太太大笑,“你去卖啊,你这么骚,肯定有人买的。”
路晨咬紧了牙,他一直在隐忍,太阳穴上的青筋暴起。
他猛地冲上去,推倒了路东。
路晨坐在路东身上,拳头一下又一下重重地砸在路东的脸上。路东一时没防备,又喝醉了酒,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路东翻了个身,将路晨按在地上,他的力气还算大,一拳打过去,打得路晨偏过了头,口腔里有血腥气弥漫。
路东癫狂地大笑:“就你还敢来打我!你有什么用,你看看你的亲姐姐,不是法官吗?可你还不是被她的好朋友起诉,让你坐了牢。”
“不许说!”少年嘶吼一声,额上青筋暴起。
路东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少年的脸上,打得他肿起了脸。路东狰狞地说:“我偏说,你不是很嫌弃我是你爸吗?可惜了,你走到哪里都要跟我挂钩。在法庭上也是吧,你说你没强奸,可你爸是我,你看看,有人相信你吗?也就你小子傻,是我就真强奸了,强奸了又怎么样,那些女人那么贱,不就是要你强奸她!”
路晨闭上了眼,眼眶发热,眼泪顺着眼角滚落下去,眼前浮现了这些年来一直折磨着他的种种画面。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偏见会如此严重。
那个被人强奸的女孩遭遇不幸,被记者发了新闻,因为她是受害者,因为她遭遇了不幸,所以她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情。
路晨也同情她,可是但她一直找不出强奸者的时候,忽然指认他就是强奸她的人,然后又给出了看似完美的证据链,他就成了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强奸犯。
他说他没强奸过她,没有人相信,因为他们知道,他的父亲就是一个吸毒者和绑架犯,看客会说:“绑架犯的儿子是强奸犯,一点都不违和好吗。”
他说证据链不完整,看客会说:“无耻的嫌疑犯都是这样为自己辩解的,法律是不会让这种人逍遥法外的。”
他说自己只是嫌疑犯,并不是真正的强奸犯,看客只会用恶心的眼神看着他。就算他洗脱了冤屈,穿着原来的衣服、理着原来的发型回到学校,所有人看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哦,强奸犯。
他拼命地澄清他不是强奸犯,其余人只会用大惊小怪,甚至带着厌恶的眼神看他。可是,这些衣着干净的人似乎忘记了,当初正是他们将无辜的他变成了强奸犯。
在全民的正义面前,案件嫌疑人的权利被无视,看客会说:“没关系,为了寻找到真相,损失再多,又有什么关系。”
“就算冤枉了人又怎么样,对于嫌疑犯,我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有时候有些证据存疑,我就是采取这样的方法。”
“就是啊,如果对方真的是杀人犯,却因为证据不足而被释放,那么杀人犯的无罪释放对于受害者来说,就是又一次可怕的伤害。”
路晨永远忘不了他被关押之后,因为成功无罪释放回到普通的生活中,却处处格格不入。那些围观的群众,会打着没有恶意的幌子,以各种形式来关心他的私人情况,然后装模作样地说:“真可惜,你原本可以……”
路晨咬紧了下唇,身上的疼痛几乎要淹没他。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遭受这些?
他想到负责他案子的苏予,她在毁了他的一生后,辞职回到自己家公司做法务。那时候他并不生气,他生气的是,她现在又转行做了刑事辩护律师,开始为各种各样的嫌疑犯辩护。
他不明白,胸口甚至有怒火燃烧。
为什么她能为这些更加可怕的嫌疑犯辩护,当年又为什么要对他那样深恶痛绝?
这天,霍燃出差去了,苏予因为苏治国要回家,就没有跟着去。
她下了班,往地下停车场走去。
苏予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在寂静的停车场里有些刺耳。她手上抱着卷宗,看到车子后,按了一下车钥匙,“嘀”的一声,车子解锁了。
身后却忽然有脚步声传来,苏予脑海里的神经“啪”的一声崩断,她后背发凉,刚要转过身,后脑勺却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她轻叫出声,往前踉跄了一步,咬着牙想要站稳,眼前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后脑勺又被来人重重地敲了几下。
有温热的液体从后面流了下去,落入后颈。
苏予的眼前彻底黑了下去,一片寂静,她重重地倒在地上,渐渐失去所有的知觉。
苏予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她的眼睛被人用黑布蒙着,双手双脚都被束缚住了,嘴巴里也塞着一块臭布。
苏予没有说话,只是稍微挣扎了一下。她没听到人的声音,拧了一下眉,不知道自己被关在了哪里,而且似乎没有人看着她。
苏予一动,这才发现她被绑了许久,手脚因为血液不循环,早已经发麻了,而她的后脑勺仍旧传来尖锐的疼痛,血液应该已经凝固在头发里。她轻轻地扭了扭脖子,后脖颈传来刺痛,像被人暴力殴打过。
她不知道时间是怎么流逝的,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能感觉到的就是越来越僵硬的四肢和叫得越来越大声的肚子。
苏予嘴里塞着东西,说不了话,支支吾吾地喊了许久,没有人回应她。她终于相信,有人将她绑到了这里,却没有在这里看着她。
她试图站起来,双脚被束缚,一点都不灵活,她只觉得血液慢慢地冲向脑袋。她扶着墙,两只脚有意识地磨蹭着,想要看看能不能解开绳索。
苏予不知道她在黑暗中待了多久,她一直克制着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当她听到霍燃的声音时,眼眶还是没忍住湿润起来。
霍燃的脚步声又快又急,男人的嗓音沙哑:“苏予!”他一边喊着,一边快速地朝她跑了过来。
苏予下意识地咬了下唇,克制住自己的眼泪。
男人已经跑到她的面前,她能感受到男人身上熟悉的气息,有些温热,又有些冰凉。
霍燃动作温柔又迅速地帮苏予解着绳索,解开之后,他还将苏予的手腕放在自己的掌心中揉了揉,促进血液循环。
他的嗓音低沉:“你等会儿再解开眼睛上的布,我先帮你解开脚上的绳子。”
苏予没说话,她怕自己一开口就无法控制眼泪。霍燃握了握她的脚踝,指腹温柔,然后才解开遮住她眼睛的黑布。
苏予闭着眼,躲开刺眼的强光,直直地扑到霍燃的怀中。她趴在他的肩膀上,眼泪渐渐浸湿了他的肩膀。
她压抑的哭声,听得霍燃的心都化成了一摊水。
他目光锐利,脸色阴郁,然后站了起来,抱起苏予。苏予就埋头在他的怀抱里,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去思考。
霍燃低声安慰:“没事,你哭吧,有我在。”
苏予眼前模糊了一大片,她搂住霍燃的脖颈,很用力,很用力。
她听到外面传来其他的脚步声,还有说话声,是过来救援的警察,苏予似乎还听到了林羡余和江寒汀的声音。
她没有抬头,所有人都知道情况,没有人过来打扰她和霍燃。
苏予只被绑架了一个夜晚,而且那人一直没在苏予的身边看着她,但是那人用了公共电话亭和变声器,从苏治国那边要了一千万元的赎金。
苏治国担心苏予的安全,二话不说就让人带着一千万元的现金去和绑匪做交易。结果绑匪谨慎,担心苏治国带了警察埋伏,几经周转,苏治国才把钱送到绑匪的手上。
绑匪似乎真的是为了钱而来的,拿到钱之后,就告诉了苏治国,苏予所在的位置。苏治国虽然震怒,但看到完好无损的苏予时,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慢慢地落地。
他拧着眉头,沉声地对苏予道:“这几天你给我好好地在家里待着,其他事情一概不许管,查案的事情交给警察,你也不许过问。”他说着,还瞪着一旁的霍燃,显得很不满。
苏予无奈:“爸,我被绑架的事情和霍燃没有关系吧,而且他也不在我身边,他去出差了……”
苏予还没说完,苏治国就大怒:“怎么就没关系了?他要是一直在你身边,你会出事吗?”
苏予还要说什么,霍燃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掌心,示意她不要再说话了。
苏治国的怒火总归是要发泄的,他说了一顿,连带着骂了警察一顿之后,就出门工作去了。
苏予:“……”
霍燃失笑,慢慢地按捏着她的手。
苏治国这边拼命地给警方施压,警方顶着高压工作,不过效率也很高。第三天,警方告诉苏予,绑架她的人名字叫路晨。
“路晨?”苏予听到这个名字,心脏忍不住颤抖起来,嗓子眼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让她难以呼吸。
她的手有些冰凉,抿直了唇,睫毛颤动着,手指无意识地蜷曲了一下。
路晨,居然是路晨。
她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这是不是就叫作因果报应?她当年害惨了那个少年,现在被他绑一次,是不是就扯平了?
霍燃听到“路晨”这两个字的时候,眉心也重重地一跳,他知道路晨,甚至对这个名字很熟悉。
因为路晨就是当年被苏予起诉的无辜少年,苏予以强奸罪名起诉他,并向法院请求了重刑。当她陈述公诉词的时候,多次渲染了少年的恶劣行径……那个时候的她并不知道,之后路晨的案子会出现新的证据,路晨的案子完全就是一起冤假错案,而她必须为她的错误付出离开检察院的代价。
霍燃还调查过路晨,路晨的另外一个身份是林羡余同父异母的弟弟,当然,路晨的存在并不讨人喜欢,至少林羡余就因为她的亲生父亲路东而瞧不起路晨。
负责调查本次案件的警察继续说:“是路晨绑架了你,他在绑架你之前,已经蹲守好多天了,甚至还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经常给你寄匿名的恐吓快递。”
年轻警官问:“苏律师,你和路晨曾经有过什么矛盾吗?”
苏予抿唇,目光有些闪躲,然后她轻轻地说:“是。”她不想躲避了,强迫自己面对,“我做检察官的时候,曾经起诉过他,但是他是无辜的。当时他被我起诉后,坐了几年的冤狱。”
警察点了点头,拧眉,然后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这个消息可能有些震惊……路晨跳楼自杀了。”
“什么?”苏予瞳孔骤缩。
霍燃绷紧了脸部线条,喉结轻轻滚动,目光犀利地看着警察。
警察咽了咽口水,正色道:“昨晚路晨跳楼自杀了,应该是畏罪自杀,当场就没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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