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医生给她抽了血,还做了ct,我也不懂,总之还在化验中,没得出结果呢。” “好的,谢谢你。”我原本的好心情一下子全都消失不见了,心中只剩下恐慌和担忧,“麻烦你先在医院陪陪她,帮忙照看一下,我马上就去医院,谢谢了,谢谢。” 我强作镇定,对着手机不住地道谢。 我掉转了方向,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师傅,麻烦送我去第二医院,开快一点。” 出租车立即发动。 我捧着手机不住地在心里祈祷——易茹,你可千万不要出事。 然后我恍惚地偏过头,从汽车的后视镜里看到——阳光中,教堂下的沈风海,穿着一身帅气逼人的衣装,满怀期待的目光正望着我原本应该从公寓到教堂的路线方向。 他的身影在后视镜里一闪而逝。 我再也看不见他,但我知道,他还在等我。 还记得上午我约他的时候,对他说:“不见不散。” 而现在…… 一场精心安排的约会,我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赴约了。 我难过地拨通了他的电话。 沈风海的声音依然带着笑意:“易大美女,你到哪里了?马上两点三十五分了,我已经在教堂下等你半个小时了哦。” 我和他约的是三点。 他竟然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 我心里狠狠一疼,声音嘶哑地回应:“沈风海,我没办法去见你了。” 沈风海的呼吸声透过手机,响在我的耳边,是那样沉重,他静默了好久好久,最后才一字一顿地说:“我等你……” “你别等了。”我打断他,“我真的去不了了。刚才同学打电话给我,说易茹不知道怎么回事晕倒了,现在还在医院昏迷着,我必须马上去医院看看。如果可以的话,你也来医院吧!” 电话那头还是沉默了很久很久,终于,他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字:“嗯。” 我一路心慌意乱地赶到了医院。 易茹还在昏迷着,医生告诉我,易茹需要留院观察,才能最终诊断。 沈风海与我前后脚到达医院,了解了大概情况之后,我们就茫然又忐忑地守在易茹的病床前,等待她醒来的那一刻。 大概又过了两个小时,易茹才悠悠醒来。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状况,只是一脸奇怪地看了看自己所处的环境,又瞧了瞧守在她床边的我和沈风海,问:“怎么了?这是哪里啊?医院吗?什么情况啊?” 我一把抱住易茹,把她揽进怀里,又是着急又是心疼:“死丫头,你快吓死我了!你终于醒了!”这句话一出口,我又觉得“死丫头”这个称呼不好,马上改口,“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刚刚叫的不算!” 易茹被我弄得哭笑不得:“我说姐啊,你能不能先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晕倒了你知不知道?”我瞪着她,“你不舒服就不要去找什么实习单位了啊,又不差这一两天,好好在宿舍休息不成吗?” 易茹一副这才回想起来的样子:“哦,对,我跟小琴一起去找实习单位来着,后来……” “后来你就晕倒了,人事不省,多亏小琴叫了120急救,把你送到医院。” “哦,这样啊。”易茹朝我吐吐舌头,“哎呀,你也知道,我身体差一点嘛,平时就爱闹什么低血糖,发个烧,感个冒之类的,从小就是,所以出门的时候感觉有点累,也没在意,估计又是低血糖了吧。” 我心中一沉,摇摇头:“还没确诊,先安心在医院里住两天,等医生确诊再说吧。” 易茹无奈地点点头:“好吧。” 沈风海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出门去交住院费了。 易茹看到沈风海这个样子,拉住我的手:“姐,那些化验费和住院费应该很贵吧,咱们自己交吧,毕竟沈风海也……” 我笑了,摇摇头:“让他去吧,咱们谁跟谁啊,现在我身上也没带那么多钱,你放心,他现在也算是个小明星了,存款肯定比咱们多,让他先垫着,回头咱们再给他。” “好吧。” 沈风海交完了一切费用之后,才回到病房。 易茹打量了一番我的穿着,又瞧了瞧沈风海,像是忽然间明白了什么,一脸抱歉地说:“哎呀,我是不是破坏了你们的约会啦?” 我和沈风海彼此对视一眼,没说话。 也对,我们俩哪里像是准备来医院的?这打扮一看就是准备出去约会的样子。 易茹双手合十,满脸都是歉意:“啊,真的对不起啦!” 沈风海宠溺地敲了敲她的鼻尖:“别闹了,好好养着。” “嗯,好的。”易茹笑笑,乖宝宝似的。 我和沈风海一整天就这样跟打仗似的来回折腾了好久,终于戏剧性地收场了。 探病的时间过了,不能再留家属,我和沈风海一起出了医院,站在长街上,夜风徐徐而过。 看得出来,今天沈风海也特意为约会打扮过。 衬衫酷酷的、帅帅的。 我们两个人的约会就这样泡汤了,在路灯下互相看着彼此,气氛有些暧昧和尴尬。 一起无声地沿着街道走了好久,他终于微微地笑了:“这次就先放过你,但你得赔我一个约会。还有,以后如果再放我鸽子,我就……” 他顿住了。 我好奇地问:“你就怎样?” “再敢放我鸽子……”他俯下头,迅速地揽住我的腰,在我的额头上烙下浅浅一吻,快得令人无法躲闪,“我就不只是亲你一下这么简单了。” 我又羞又气,甩开他的手。 沈风海看着我,忍俊不禁:“不逗你了,走,送你回去。”然后,沈风海牵起了我的手。 我们拉着彼此的手,走在月下的长街上。 虽然我没有进行实质意义上的告白,但沈风海已经对我的心意全都了然于胸。当我们携手同步的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能够像这样,平和地、安心地、幸福地,与他走过一段路,简直是上帝的恩赐。 那一刻,我们都坚信,未来的路还长,那些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都不必着急,日后还有漫长的岁月,让我们彼此倾诉。 我们都心怀憧憬,期待着以后的岁月里有更多像这样牵手度过的时光。 可是没人告诉我们,幸福往往是短暂的,噩耗往往会选择在人们感觉最幸福的时刻来临。 所以情话一定要早早地说,否则命运会让恋人错过。 5> 噩耗从天而降。 它砸在我的心上,沉重的力量,几乎让我的心脏穿孔。 易茹的医疗诊断书下来了。 恶性淋巴癌。 拿到诊断书的那一刻,我一直木然地盯着诊断结果那一栏,脑子几乎一片空白,只觉得天旋地转,全身无力,双手都在颤抖。 我坐在医院的长椅上,连哭都忘了。 一直觉得,淋巴癌是只存在于电影、偶像剧里面的病症,可是现在,它却降临到了我最爱的妹妹身上…… 我呆愣了好久好久之后,掏出手机,查询这种病症的详细情况—— 恶性淋巴瘤是具有相当异质性的一大类肿瘤,虽然发于淋巴结,但是由于淋巴系统的分布特点,使得淋巴瘤属于全身性疾病,几乎可以侵犯到全身任何组织和器官。因此,恶性淋巴瘤的临床表现既具有一定的共同特点,同时按照不同的病理类型、受侵部位和范围又存在着很大的差异……多数明星死于淋巴癌…… 我不敢再看下去了,颤抖着把电话打给了沈风海。 沈风海接通电话的一瞬间,我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更咽得字不成句:“易茹她……” “怎么了?你慢慢说。”沈风海安慰我。 “恶性淋巴癌。”我哭出了声音,“我该怎么办?怎样才能救她……” 沈风海在听到我说恶性淋巴癌之后,瞬间沉默了。 我知道,对他来说,易茹就像是他的妹妹一样,这么多年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的心里一定也很不好受。 “易薇,先别着急,淋巴癌也是有治好的可能的,你通知你爸妈了吗?” “还没……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跟爸妈说,他们一定要急坏了……” 沈风海沉吟了一会儿,最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还是要告诉他们的,毕竟这个病,不是小事情……” 我懂,我爸妈有权知道这件事,而且他们也必须知道,我不能隐瞒他们。 挂断电话之后,我平复了一下情绪,又打给了妈妈。 “喂?薇薇?”妈妈的声音响起来。 “妈……干吗呢?”自从上次爸妈来到s市为我过生日之后,我们的关系近了好多,彼此理解之后,态度也热络了很多。 而此时此刻我却揪着一颗心,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出这个噩耗。 “正在公园遛弯呢,这一大早的,什么事啊?”妈妈的语气似乎很愉悦。 我深吸一口气:“妈,这边出了一点事,是关于易茹的,我跟你说,但你得跟我保证,千万别着急。” 妈妈的语气一下子变得紧张了:“小茹怎么了?你们不是好好地在s市准备实习的事吗?前两天她还打电话跟我说要去找实习单位了呢……” “妈,你别着急,别着急,你先在公园的椅子上坐下,我给你慢慢说。” 过了一会儿,妈妈的声音传来:“我现在已经坐下来了,有什么事,你说。” “是这样,易茹生病了。”我循序渐进地引导着,“易茹不是从小就身体不太好吗?那天她有点不舒服,说是吃不下东西,她自己也没太在意,就出门去找实习单位了,但是中途她晕倒了,她已经在医院里住了两天了,今天诊断结果下来了……” “你的声音……你是不是哭过?”妈妈冷不丁地问了这么一句,“她病得很厉害吗?” “妈……” “小茹到底得了什么病?”妈妈的声音在颤抖,“你倒是直说啊!” “是恶性淋巴癌。”我终于说出了口。 “砰——” 我的耳边传来一声轻响,是手机掉落的声音。 紧接着,是妈妈的哭声。 那是一种世间最悲切的、近乎绝望的大哭。 我在手机这边不断地叫着妈妈,试图安慰她,但根本无济于事——事实上,不但无济于事,甚至连我都想跟着妈妈一起,抱头痛哭。 那是我的亲妹妹啊! 她是多么可爱的妹妹,年纪轻轻,温柔美丽,学业有成。 她是多么聪明的妹妹,心灵手巧,多才多艺,备受疼爱。 她是多么勇敢的妹妹,无惧无畏,救我一命,陪我半生。 她却那么不幸。 恶性淋巴癌,降临到了她的头上。 挂掉电话之后,我藏好诊断书,一步一步,仿若游魂一样,缓缓地移动到了易茹的病房。 易茹穿着病号服,翻着手里的专业书籍,还有几家企业介绍书,看到我进来了,对我甜甜一笑:“姐,你来啦。”然后举起其中一本书,我看到那是一家很厉害的企业,“姐,毕业后,我一定要进到这家公司工作。” 她期待地笑着,眼神那么美,笑容那么甜,踌躇满志的样子,让我刚刚收敛的眼泪,再一次情不自禁地滚落下来。 “姐?”易茹惊讶地看着我,“你怎么哭了?” 我擦干眼泪:“没有没有,夏天就是虫子多,刚才有虫子撞进我眼睛里了。” 易茹“扑哧”一声笑了:“好吧!对了,我的诊断书出来没有啊?住在这儿烦死了,我还得回去准备毕业论文呢。” 我拍拍她的肩膀:“快出来了,别急,好好歇着。”然后望向医院窗外的那一片夏日碧色。 这个世界是那样多彩绚丽,蝴蝶是那样自由自在。 可是再过一季,就都要枯败了。 花草的生命脆弱如斯,蝴蝶的生命短暂如斯。 那么人呢?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