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故事-《作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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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的上午,阳光正好。

    祁游走入书房,就见谢宴秋招手让他过去。

    “怎么了?”他熟门熟路地坐到谢宴秋专门给他安排的软椅上,把毯子团成一团抱在怀里,委屈到把嘴撅得老高,“宴宴叔叔又要验收我的学习成果吗。”

    谢宴秋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来得及换下朝服,衣服上带着些室外秋末冷冽的香。袖口的金色滚边将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衬得好看极了。他用食指的骨节敲敲桌面上的一封密函:“还想要报仇吗?”

    祁游吸了吸鼻子,瞪大眼睛:“什么报酬?”

    谢宴秋闻言,立即拿起那张纸凑到火苗跟前:“行。”

    ……祁游没说话,伸手把那张边角已经被燎焦的纸抢过来,木着脸看完。

    “什么意思?”他重复了一遍,“景成二十七年,太子……太子?我爹娘是太子使人陷害的?”

    “前朝太子,他已经死了。”谢宴秋帮他补充道,“不是陷害,就是他指使人杀的。”

    其实纸上写得很清楚,谢宴秋回宫这几年一直在查这件事,最后却查到了他早就已经杀掉的那个人身上。

    祁家世代经商,到祁游爹娘这代已经发展得十分鼎盛,几乎富可敌国,甚至还承接了皇宫的一部分贸易往来。

    后来先皇身体逐渐衰弱,又因太子天资愚钝、性格乖张,有意另立太子。太子急于立功夺权,便盯上了祁家的商行。

    他先找上祁游的爹娘,许诺在自己登基后会给他们加官进爵,但对方不为所动。他便叫来几个同党商议,决定软的不行直接来硬的,趁着月黑风高,将外出赶路的二人直接绑了去,企图威胁他们交出产业。

    在等待二人松口的时候,他又派人收买了祁家的守卫,把金库洗劫了个干净。

    祁游尚小,帮不上什么忙。老头自己清点不及,还要整日带着祁游寻人,这一来二去,祁家的商行逐渐式微,两个在山洞绑着的人也没什么用处。太子漫不经心地在街上随便抓了个接活的乞丐,给了点钱,让这乞丐去把人杀了。

    结果最后他也没能拿到一点有用的权利,还白白害了祁家。

    这次谢宴秋问他要不要报仇——当然要。

    他没深究自己的小心思到底在什么时候被谢宴秋看透,毕竟他从来没想着能在九王爷面前藏住。现在谢宴秋能把结果放在这里,就说明这人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对他耍了心机。

    只是太子已死,同党也在斗争中被灭得干净,祁游不知道自己还能让谁来偿命。

    “那个乞丐。”谢宴秋轻描淡写地拿回祁游手里的信纸,看着它缓缓燃烧,“这次,我找到了那个亲手杀你爹娘的乞丐。”

    ——

    村庄的路不太好走,泥路上有许多在湿润时被车轮压出来的条状坑,现在干成硬块,有的能踩碎,有的却将脚心硌得生疼。空气中弥散出一股牛粪味儿,是从路旁高大的草堆中来的。

    谢宴秋带着祁游慢慢走入村庄深处,停在一户人家的墙后。

    “就是这里。”

    祁游后背贴着墙,却没有靠上去,绷得笔直。

    “我是该,去报仇。”他自言自语地强调。

    “你想怎么做,杀了他吗?”谢宴秋把手里的长剑递给祁游,“这家有两个大人,一男一女,成婚十五年。另外还有个小儿子,不过十岁。”

    “我建议你灭口。”谢宴秋抬头看了看太阳,“他们马上就会回来,如果你下不了手,我可以帮你。”

    祁游做了个深呼吸,颤抖着胳膊从谢宴秋手里接过那把长剑。

    ——那把曾杀死先皇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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