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杜氏有巧女(完结)》


    第(2/3)页

    方才他只听传话的说太太姑娘都被知县家里叫去了,似乎还十分紧急的模样,吓得杜河魂飞魄散,如今听了这个才松了口气。

    他刚要习惯性的念叨句“祖宗保佑”,可话到嘴边就想起来王氏对自家人十分有意见,更对那些什么没见过的劳什子祖宗没有半分情谊,于是赶紧又咽下去,转身出去安排外头的事情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一家三口都坐不住,必然是都要去的,可那五座山也耽误不得,需得细致筹划。

    杜河一夜没睡,自己先细细的想了一回,又叫过几个管事的来如此这般的安排一番,最后道:“此去估摸也得一个来月工夫,山上的事情你们莫要放松,成不成的就看今年了,回头我回来必要亲自验收,若要做得好了,大家都有赏;若做得不好了,往后几年也缓不过神儿来,没有产出,你们也没好果子吃。”

    众人都垂手听训,纷纷表示记着了。

    王氏和杜瑕母女也是一气收拾到三更天才好歹躺下胡乱眯了眯眼,然后天刚亮就上路了。

    终究是自家弟子,肖易生也担心的很,特意拨了几个衙役,写了条子,叫他们走官道,不过三日就到了济南府。

    一家人赶紧去跟牧清辉他们碰头。

    牧清辉也早等着了,商氏也担忧得很,原本想一同跟了去的,无奈牧植才五岁,恐禁不住一路猛赶,只得罢了。

    牧清寒和杜文是肖易生的入室弟子,且陈安县偏僻狭小,他拨人沿途护送弟子家眷这种事只要上头不追究,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放在济南府,就不成了。

    潘一舟什么动静也没得,杜家人同牧清辉见了面,也不多话,一行人即刻换了牧家的双马大车,半点不含糊的上路。

    商氏抱着孩子在后头跟了几步,终究难掩担忧,扬声道:“一路小心,早去早回啊!”

    牧清辉在济南府,消息来源又广,知道的甚至比肖易生更多。他是隐约听说了两个弟弟此番凶险的,听说还出了人命,可究竟凶险到何种程度,他也说不准,自然也不方便告诉杜家,只是一个人暗自忧虑,没几日人都憔悴了许多。

    杜瑕也隐隐猜测到元夫人可能隐藏了很多关键信息:若真像她说的那样轻松安宁,又如何需要这会儿就告诉他们,并支持他们即刻进京?心下当真火烧火燎一般。

    一行人都焦急得很,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拼命赶路,马蹄如飞,日夜兼程,从济南府到开封府竟只花了十三天,也算快得很了。

    牧清寒和杜文这会儿还在驿站等候圣人传召,他们这些家眷却不得随意进出,牧清辉一面打发人去送信儿,一面带着杜家人去了他们在开封的别院。

    开封府甚是繁华,初入城门就觉得人声鼎沸,那城内纵横主干道又要比济南府宽出去将近三成,往来人流不绝……

    可这些人却都没心情看。

    他们到的时候就已经下半晌了,不多时牧清辉派出去的人回来,说驿站那边知道了,只是今日天色已晚,恐他们出入有所不便,叫明日寅时之后再去。

    牧清辉点头,又问:“可见到两位少爷?”

    那心腹点头,表情却瞬间古怪起来。

    众人心中咯噔一声,齐声问道:“如何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那两个孩子一个是自己骨肉,一个是未来女婿,这些年都有了感情,疼的跟什么似的,不管是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都够受的,王氏登时红了眼眶,两只手都抖了开来。

    那心腹犹豫半天,一颗脑袋越垂越低,几乎扎到胸膛里去,许久才在众人的催促下蚊子哼哼似的憋出一句来:“听说,听说二爷伤到了那要命的地方……”

    室内突然陷入一片死寂,众人都已经是呆了。

    要,要命的地方?

    对男人来说,还有哪个地方更要命?!

    见大家都这般反应,那心腹也急了,又连忙亡羊补牢的描补道:“小的也只是随便问了几句,想来那些驿站的人知道的也不多,许是听差了想岔了也说不定,做不得数的。”

    然而这安慰没有任何作用,相反的,大家的脸色更微妙了。

    这事儿驿站的人都知道了,得有多严重呀!

    牧清辉的脸都黑了,直接对那人骂了一句,又用力一摆手:“还不滚下去,当着姑娘的面儿,浑说什么!”

    那心腹屁滚尿流的下去了,也不敢喊冤叫屈的。

    剩下几个人……气氛更尴尬了!

    饶是长袖善舞的牧清辉面对这种情况,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最后,他只能干咳一声,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这个,赶了这些天的路,大家也累了,不若先回房休息,明日咱们去瞧了也就清楚了。”

    杜河回过神来也点头,道:“是极,世人多爱以讹传讹,随便磕碰一点都能说成命在旦夕,你们也莫要胡思乱想。”

    见杜瑕还是有些呆呆的,牧清辉在心内暗自叹息,又咬牙道:“若是……若是真的,我牧家也必然不会委屈了妹子!”

    若是无事自然好,皆大欢喜;可若是弟弟当真有个什么,他们也不好拖累人家年轻姑娘,这婚约,就此作废吧!

    杜瑕还没回过神来,杜河与王氏也没立刻反驳,后者只是拉住她的手,含泪道:“我苦命的女儿。”

    毕竟关系到女儿一辈子的幸福,王氏实在不能不多想。

    无风不起浪,若此事当真,那么他们这门亲事到底算数还是不算数呢?

    若是不算数,难免叫人说凉薄,也耽误日后儿子前程,他家算是抬不起头来了;可若是算数,岂不是将女儿往火坑里推,这辈子就算完了!便是那人长得再好再有出息,家中堆满了金山银山,就是个守活寡,却又有什么趣儿。她还这样小,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这几十年可该怎么过!

    此时此刻,杜瑕全然没顾及周围人的举动,她脑海中只有一个惊天动地的念头:

    出去游学一趟,牧清寒把自己的小**……搞丢了?!

    这一晚上谁都没睡着,第二天一大早就都起来了,然后挂着一对对的黑眼圈等着开了城门,就往驿站那边奔。

    杜文只伤了肩背,两腿也是皮肉伤,这会儿都已经结痂,可以下床行走了。听说爹娘妹妹都来了,他也是兴奋的一夜没合眼,只是又担心他们骂自己,可乍一见了外头那几个人影,什么忐忑悲苦都化为乌有,只快步迎了上去。

    倒是牧清寒,大腿上扎了一箭,箭头入肉颇深,又没能及时拔出,在马上反复伤害,此时站的时间久了还得拄拐。

    然而一看他这幅模样,众人不约而同的想起来昨日听到的消息,表情齐齐变得复杂而微妙。

    拄拐啊……

    牧清辉急的脸都红了,忙扶着弟弟去里面侧厅坐下,准备哥儿俩先偷偷的套个话。

    可他弟弟这样骄傲飞扬的人,若是真的,可叫他余生如何是好?

    听说南边有个什么神医,最擅长治疗这些疑难杂症,说不得要搬座金山去将人请了来。

    牧清辉一句话到嘴边滚了几滚,几次三番又落了回去,只不住的搓手跺脚,无限焦虑。

    这,这可如何开得了口?!

    牧清寒却完全是满头雾水,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一向沉稳的大哥这幅模样,疑惑道:“大哥可是有话跟我说?”

    若正常情况下,长久未见,又猛然得知出了这样的大事,大哥同杜家人不该是先问问他同杜文的伤势,再问具体经过么?怎得一上来就隔开,又一副“我们肚里有好些话,可就是不知从何说起”的姿态?

    话音刚落,却听外头传来杜文暴怒到近乎扭曲破音的吼声:“胡说八道,哪个混账王八蛋乱嚼舌根,只污人名声,合该拖出去剪了舌头再乱棍打死!”

    牧家兄弟同时一愣,牧清辉却瞬间福至心灵,心头一下子松快起来,压抑了自己一夜的沉闷顿时烟消云散。

    此时杜家人会问出口的还能有什么?既然杜文都这么说了,那想来自家弟弟必然无事!

    想到这里,牧清辉不禁笑开了花,直叫牧清寒越发茫然。

    他痛痛快快笑了一回,拍着自家弟弟的肩膀,带着笑意道:“咳咳,我们来之前,听闻一个消息,”说着,他不禁带些促狭的往弟弟腿间扫了几眼,“说是你伤到了要命的地方。”

    此话一出,牧清寒当即愣在原地,过了几息才回过神来,然后将一张线条初现冷硬的面孔都涨红了,连带着脖子也泛了粉。

    他两只眼睛都瞪得溜圆,额头上也渗出汗来,不知是气的还是臊的,几次张嘴几次都没说出话来,最后才无比艰难的憋出一句已然走了调的话来:“我是被射中了大腿!”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