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杜氏有巧女(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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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次他们竟合力做了这样一桩惊天动地的大事,谁还能对他们的品行风度有疑问?故而圣人这道御一下,众官员丝毫不觉得意外。
两家自然欢喜万分,先小心的将御赐之物供起、分派,不免又说一下将来。
如意不能吃不能玩不能用,自然要高高供起,这是御赐之物,摆在家里,日后来人大多都要参拜的,马虎不得。杜文只要了文房四宝并名家真迹,其余的珍珠、绫罗绸缎想也不想就要送给爹娘妹妹。
“我要这些也无用,便是布料也做不得,沉稳些的颜色和花样给爹娘做衣裳,下剩的都给了妹妹吧。那珍珠外头难见,颜色莹润,有钱没处买去,都给妹妹打了首饰,她如今正是花儿一般年纪,合该打扮的娇艳些。”
正说着呢,就见那头牧清寒也把自己的一份送了过来,说只留了一半给兄嫂侄儿做念想,下剩的五成都在这里了。他家虽不缺这些,可到底是御赐的,比世上一切都体面,好歹都跟着稀罕稀罕。
众人就都笑,杜瑕倒也没矫情,大大方方的收下了。
不过对杜文的,她却不肯全要了,只笑道:“哥哥糊涂,你自己虽用不着,留着也有大用呢!”
杜文一怔,本能的问道:“我一个大男人,要那些有何用,难不成也打一副镯子戴?”
大家越发笑的东倒西歪。
杜瑕抿嘴儿道:“又胡说了,难不成日后你不娶媳妇?好歹是御赐的东西,便是送往达官贵人家里也够体面了,依我说哥哥不如分作几份,日后或是添到彩礼里,或是私下做了送给嫂子,也是一桩美事。”
“可不是怎的!”王氏听后也拍手笑道:“我与你爹到底老了,竟不如你妹妹想的周全,既如此,且先留出一份来,日后给你娶媳妇用!”
说的杜文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素来只想着读书、求功名、奔前程,还真没怎么想过媳妇的事!
只又道:“布料倒也罢了,都是上进好料子,只要保养得当,便是放个一二十载也十分光鲜亮丽。可珍珠就罢了,便是不拿出来使,放个几年珠子也要泛黄变色,光泽不再,没得糟蹋好东西,且先给妹妹用了吧。”
“满满一斛呢!”杜瑕笑说:“又有他才送来的大半,便是给我同娘各做一套珍珠衫都够了,如何用的来这么些!且先放着吧,不说给嫂子,日后你外出交际,我们说不得也要同官太太什么的往来,到时候用这珠子不论是打些戒指或是耳坠子、头花的,也算体面了。”
杜文不耐烦划算这些,听了这么会儿就觉头大如斗,连忙摆手告饶,道:“罢了罢了,随你们去吧,我也管不了。”
杜瑕冲他做鬼脸,笑:“早知如此,你又跟我们争什么,哼!”
杜文举手告饶。
待圣人召见完之后,就没牧清寒和杜文什么事儿了,自然驿馆也就待不得,如今就都住在牧家别院里。
等牧氏兄弟各自回去休息了,杜文才对爹娘和妹妹道:“我想过了,那黄金分成几份,三成拿出来送给张镖师等人,尤其是于猛兄弟,他哥哥没了,可家中仍有妻儿老娘,有这些钱也好过活。三成留下我做日后花费,也不必再叫你们劳碌。一成拿出来给小毛做日后费用,如今圣人将他安排到皇家寺庙,那里头的主持虽然仁厚和气,可到底他姐姐也是牺牲自身,我若不做点什么,总觉得心中不安。”
杜瑕等人就都点头:“不错,正该如此,若不够的,咱家里还有些,都添上就是了。”
“很不必,尽够了,”杜文摇头道:“再多了他们也未必肯收,反倒变了味儿,毕竟圣人也是赏赐了财物的。”
听到这里,杜瑕又问道:“下剩三成,哥哥却要做什么?”
杜文冲她挑挑眉毛,难掩兴奋道:“这几日我也打听了,如今市面上正是金一银十,一千八百两银子再加几匹上等好缎子,足够在开封城内不大繁华的地段买一处带跨院的宅子了!”
布匹代为行使金银职能的习俗自古就有,更有许多朝代的官员俸禄干脆就用布帛代替,如今大禄朝私下也还流行用贵重布帛当做等价物买卖物品的习惯。
上进布匹耗费人力物力无数,外头几乎见不着,往往被炒的有价无市,花样繁复、织造复杂的一匹便是卖到几百上千两也是有的。且这些还是御赐的,更添体面。若真要细细算起来,他跟牧清寒每人得的这三十匹上等绫罗绸缎,保不齐比那六百两黄金更值钱!
原本按照杜家的家底和挣钱速度,想在有生之年不靠牧家施以援手购入开封房产,几乎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如今圣人赐了黄金布匹,可不是天赐良机?
杜文都想好了,日后他跟牧清寒都在开封太学读书,且入太学者皆可在开封乡试,说不得往后多少年他们都要在此地居住了,若家人还在陈安县,当真想得慌。
再者牧清寒今年也17了,约莫再过两年就要同妹妹成亲,除非去外地做官,她自然也在这里,只留二老在老家,他也当真不放心。
如今好容易有了钱,且家中暂时没有大的开销,不若先拿来买了宅子,一家人都搬过来!
杜河一听也来了兴致,说道:“原先我同你娘还划算要在济南府买宅子咧,还是我儿有出息!不过也不用动御赐布匹,日后且有大用处,换了房子可惜,我同你娘也攒了不少银钱,这回便都添上!”
杜文想了一想,道:“也好。”
杜瑕也颇兴奋,可刚一说自己也有钱,却被爹娘兄长一齐按了回来。
杜文就道:“妹妹的银子只留着自己做私房吧,这些年我也花了你不少,如今且叫我大气一回!”
便是杜河同王氏也坚决不肯再叫她出,只说没有谁家爹娘哥哥俱在,却叫一个女孩儿养家的,没得叫人笑话,杜瑕也就不再坚持。
次日杜文把想买房子的事情同牧清寒哥俩说了,对方果然也十分赞同。
牧清辉主动言道:“既如此,我就叫管家出去打探一番,他常年在这边看房子,到底熟悉一些。”
这事情没什么好说的,杜家人便都应了。
牧清辉又喜道:“合该如此,日后他们两个都在太学,便是我,哪个季度不来一二遭?陈安县城到底太小了些,消息流通也不甚便利,正是举家搬迁才好呢。”
杜瑕不能更赞同。
不能怪大家都爱往大城市跑,光是这份便捷就叫人向往。若他们真来了,自己说不得就要日日叫人去外头买报纸!
两家人正说着,外头刚被牧清辉打发出去打探房源的管家就又乐颠颠跑了回来,进门便磕头恭喜道:“大喜大喜!两位少爷的师公刚升了吏部尚书!”
牧清寒和杜文一下子就站起来了。
吏部尚书!
说起来,吏部尚书跟之前唐芽任职的左都御史都是正二品,单从官级上来看算是平调,实在称不上“升”。可但凡对大禄朝官僚体系有点了解的人都知道,这六部尚书可比御史体系的能掌握的实权和话语权大得多了!
且吏部负责官吏的管理、考核、升迁等,乃为六部之首,再往上,可就是入阁了!
杜河与王氏对这一套的个中门道并不清楚,倒是牧清辉一知半解的,闻言不禁大喜过望,只道要去挂几串鞭放了。
牧清寒哭笑不得的将自家大哥拦下,道:“大哥莫急,前番朝堂震动,贬了许多官儿,师公这会儿升任吏部尚书便是万众瞩目,想来他老人家必然是低调的了不得,若咱们反而大张旗鼓的,却像什么话。”
“对对对,”牧清辉恍然,一摆手道:“可不是怎的,我却是欢喜的傻了,那我替你们准备些礼品?到底是一家,来都来了,若不登门也不像话吧?”
牧清寒也有些说不准。
毕竟唐芽实在算是位高权重,他们只是其弟子的弟子,终究隔了一层,若对方不主动露口风,他们还真不好贸然登门。
再者听说唐芽此人速来谨慎,当初老师肖易生离京之时他都没出面相送,而此刻?
“大哥稍安勿躁,”杜文出声制止,又对牧清寒商议道:“师公他老人家素不喜张扬,可咱们若当真没事儿人似的,也不妥当。只这礼也不必太隆重,反叫他老人家看轻,便从御赐之物中挑几匹布料,咱俩再写一封书信问候也就是了。”
牧清寒略一迟疑,道:“是否太简薄了些?”
御赐之物固然体面,可才几匹布?他大手笔惯了,往年给杜家送礼的时候都是论车的,没道理如今轮到自己老师的老师了,反倒小气起来。
杜文哈哈大笑,道:“够了,够了,咱们不过才是个秀才,能有什么好的?只有这些才是全凭你我本事挣的,如今拿去孝敬他老人家,再合适不过。”
如意一人一柄,那是要供起来传给后代的,自然不能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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