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三十章 远近-《唐奇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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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他西外苑办完公事之后,却没有返回铜驼坊的家宅,而是轻车熟路的绕了一大段远路;过了洛水之上的中天津桥,来到了洛阳城南,连人带着马车一起消失在街巷深处,一处别置的外宅中。

    相比常年被他以公务、应酬唯由,冷置在家中的那位大妇,或说为了门第的体面和陪陪地位的需要,才迎娶在家的官宦之女;这处外宅的女人才是他真正的心头所爱;也是他私秘事情的保管之处。

    然而,当他进入这处原属于一位豪商名下,又精加装饰、富丽陈设,专送与他安置外室的宅院时,却发现一切都静悄悄的。既没奴婢迎上前来问安,也没见到那名乐籍出身格外厮磨缠人的外宅妇。

    相反,在内院小巧的花亭下阴影中,坐着一名身穿斑斓色联珠团窠纹的年轻男子;虽然看不见对方面孔,武思勋却不由生出一股无名光火;自己好歹是武氏宗亲,散授从四品的太中大夫、太常丞。

    怎容他人闯入自己的禁脔呢?下一刻,那年轻男子转过脸来,顿时就让武思勋不由心中咯噔了一声,即将脱口而出的呵斥声;也顿然急忙收住。因为,对方正是奉命定期从他处,取走消息的那人。

    “独孤令史,你这是何意?”武思勋霎那间头脑就转过了数念;因为,这位出身秘书省的令史,全名为独孤思正,虽然并非武氏宗亲一员;却相对于大部分武氏宗亲,更得大内的信重和差遣之任。

    据说他的父亲独孤真,就是当年往来感业寺与皇城大内之间,为今上和天后的再续前缘,长期牵线搭桥、青鸾传书的那名秘密使者。又在当时的王皇后和国舅长孙太尉的施压下,为了守密而自戗。

    因此,从小就被专门养在了宫中,作为近臣和侍御人选培养起来的。因此,除作为宗族砥柱和核心的武三思、武承嗣等个别人外,其余的武氏宗亲在这位独孤令史面前,也不免要气绥和礼让三分。

    “你,是否私下令人打听和窥探,太平殿下的行踪。”然而他一开口,就让武思勋一颗心提悬了起来。“并且还胆敢暗中交通了,前往长安传信的那位宦者,意图窥视其中的文字,又泄露他人。”

    “不!此事并非如此……外臣绝无窥视之念。”武思勋闻言骇然大惊,不由急忙辩解道:“外臣只是思及殿下生辰将近,欲投其所好;置办一份合用的礼单,却不知有人胆敢犯下如此大逆之过。”

    “无须多辩了。”独孤思正面无表情的冷冷道:“你暗中交通宫内多人的事情,已被拿住正着,尽数供认无遗了。那位向你泄密的罪人也被东宫查获;窥视天家、离间骨肉的罪责,你逃不过了。”

    “……”听到这句话,武思勋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气力,一下子就瘫坐在地上;然而又想起什么,满眼期盼的看向对方:“那……天后?”然后,他又爬起来喊道:“我要面见天后,陈情一二。”

    “看来,你是无须体面了。”独孤思政却是微微周期眉头:“本想保全你的家门一二,看来是不值得了……青栀。”随着他话音方落,突然从武思勋身后飞出一根帛带,像蛇形般零活缠绕住脖颈。

    瞬间又在某种力量的拖曳下,将拼命挣扎的武思勋,一点点的提吊到空中;最终随着突然淋漓流淌而下的恶臭阵阵,全身僵硬的飘荡在了花亭中。数个时辰后,这处别宅被河南府的公人破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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