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又当又立乃是第一法则啊!(二合一大章!)-《我在大宋贩卖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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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陈定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弟子不善言辞,说起话来也是颠三倒四的……”

    张载笑道:“你说他矛盾,具体有哪些表现,这个仔细说说。”

    陈定想了想道:“就拿读书这个事情来说吧,我父亲当年离家的时候,静安还小,母亲算是知书达理,但教学这个事情,还是我来承担的,毕竟我要大一些,当年父亲的教导我还是记得更多一些。

    但实际上我去教静安的时候,却发现他懂得比我要多得多,可能是小的时候父亲在教我的时候,他在旁边听的。

    母亲说他是个天生的读书种子,在临终之前叫我一定要供他上学,说是他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的。

    只是……静安似乎并不太喜欢读书,他总是尝试着经商,说是要帮家里解决贫困的问题,可是母亲如何会愿意,母亲严令静安不允许经商,因为这会让耕读传家的陈家蒙羞。

    后来来汴京经商,虽说是迫不得已,但何尝不是他内心喜欢,弟子……弟子没有阻止他,是因为我们在京里如果不经商,就活不下去了,事急从权,只能如此,不过后来经济情况有所改善,弟子便勒令他回来读书,总算是不晚。”

    张载点点头,示意陈定继续说。

    陈定情绪有些低落:“静安的想法总是奇奇怪怪的,总是说读书救不了大宋朝啊,大宋朝缺少的不是读书人啊之类的怪话,还老说什么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哦,这话是说我们父亲的,当年我是不认同的,还骂过他,后来来了汴京,证明他的话其实是对的。

    他不喜欢读书,尤其是四书五经这些,但他喜欢看闲书,只有有书看,他总是蛮快乐的,老师你别看他现在好似很努力的样子,但他喜欢的不是读书能够考科举,可能是因为他当真是喜欢老师讲的道理……他总是说,知识本身就是很有趣的,或许,他只是觉得有趣而已。”

    张载拍了拍陈定的肩膀。

    陈定笑了笑:“现在的他我是很喜欢的,勤学上进,但这也是我感觉矛盾的地方,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似乎没有太多执着的东西,我要求他,他总是能够接受的,比如上次让他放弃卢家的股份,比如说让他读书,比如说拜老师为师,诸如此类的事情,他可能不喜欢,但也没有什么抗拒的,他总是无所谓的。

    就像是当年母亲不让他去经商,他也只是笑了笑,不哭也不闹,但后来母亲忧劳成疾去世,他看起来与平时也没有太大的不同,但我确实能够感觉到他的悲伤。

    而且,父亲……的事情,其实将我击垮了,但他却是没有什么事情一般,他总是不太在意这些事情的,我当真是不了解他。”

    张载认真的听着,但听着听着也有些迷糊,陈定说起这些前后混乱,果如他所说,他真的不了解他的弟弟。

    张载叹了一口气:“连你都不了解,恐怕也无人真的能够理解他了。”

    陈定笑道:“但我却总是信任他,他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好的。”

    张载却是又叹了一口气:“这一点我倒是没有太多的怀疑,有他这般态度的人,一般也能够做成事情,只是……”

    张载没有说后面的事情,陈定却是听懂了,赶紧道:“老师是觉得静安做事无所顾忌?”

    张载脸色有些复杂。

    陈定道:“老师,我不是为静安辩解,只是想起静安说的一些话。

    之前他说过,做事情是很难的,想要将一件事情做成,知道与践行都得同步才行,光是知道怎么做不行,只管埋头去做也不行,知行合一才能够真正做好。

    后来他又说了,做事情很难,在大宋朝的框架下做事情更难,道德、约定俗成的规则、朝廷上的一些牵扯,让进入这个体系的人都如同陷入泥潭一般,在这个体制里面做事,其实是非常难的。

    他说,读书人救不了大宋朝,大约就是这个意思吧?”

    张载的脸色更加复杂起来。

    张载固然意识到了知行合一的理论可贵之处,程颐提出过先知后行的说法,不过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从这句话里面听出了陈宓对于固有规则的不满。

    大约这就是他做起事来有离经叛道嫌疑的原因吧。

    张载感觉到不妥的地方在于,他觉得陈宓的做事方式过于凌厉,所做的事情都是直指目的。

    比如说陈宓一旦接受了要振兴关学,他就立即拿出来一系列的计划,经商以积蓄传播学说的经济基础、要自己广收学生增加中举率以宣传关学、他自己意识到了需要更大的名气来宣传关学,便立即决定去文会上扬名立万,且不惜以色相……嗯,以个人风采去博取更大的名声……

    这些做法,的确是他闻所未闻的。

    师徒两个聊了许久,越聊越是糊涂,最后只能慨然长叹,他们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确无法理解陈宓。

    陈宓不知道这些,但若是知道了,也是要嘲讽一下的——做事情哪里能够又当又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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