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仿佛是讽刺一样,这个犯罪组织的安全屋里,竟然种着一棵樱花树。 日本有一句民谚叫“樱花七日”,以表示樱花花期的短暂,此时已经是五月底,樱花早就凋谢干净了。 对着发小,对着安格斯特拉,诸伏景光能保持平静的语气和他们交流,不想让他们担心,不能让他起疑。 但在独处时,身边没有伙伴、没有敌人时,他死死压抑下的情绪终于有些控制不住了。 果然如他之前猜测的那样,那对死去的租客男女是安格斯特拉的父母,这里是他曾经的家。他在七岁时毒杀的人,就是他的亲生父母。 安格斯特拉所犯的,是在大部分国家、大部分地区,在从古至今的大部分时代,都难以容忍的弑亲之罪。 可是…… 想到zero收集整理来的资料,诸伏景光握紧了拳头。 他曾经有着一个幸福的家庭,善良顾家的父亲,温柔体贴的母亲,聪明懂事的哥哥。就算七岁那年一切分崩离析、他和哥哥各自被亲戚收养,收养他的亲戚也不曾打骂过他一句,把他好好养大了。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敢杀害亲生父母,同样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父母伤害亲生的孩子。 三十多份家暴出警记录单,最终因为暴力而死亡的姐姐——在同龄孩子尽情享受父母和其他长辈疼爱的时候,他在泥潭里苦苦挣扎,最终窒息,沉没在无尽的黑暗里。 光明不曾垂怜过他,而警察……本该象征正义的警察,不仅没有帮助他,甚至是推动他倒入黑暗的元凶之一。 而他自己……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时候,就带着对黑衣组织成员的偏见,去疑心他曾经犯下的罪行,担心他是一个无药可救的小恶魔,打算故意疏远他…… “咳咳咳!!” 诸伏景光的呼吸突然堵住了,他猛烈咳嗽起来,肺部阵阵灼痛,让他完全喘不过气。 他抓着胸口的衣服,慢慢蜷缩起身体,脑袋低垂到几乎压到膝盖上,好一会儿终于缓了过来。 诸伏景光维持着这个姿势好久才缓慢起身,他深呼吸几下,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再次看向那扇玻璃门。 离树不远的地方是一排木墙,他知道木墙后就是柳吉家——他过去那个曾经想当警察、现在不知去向的学长,柳吉顺一的家。 他就是出于对学长的担心和怀疑,才让发小去调查,然后查到了那些他未曾预料到的过去。 诸伏景光木愣愣地坐在那里,恍惚间,他想起了七年前他在公园附近见过、又在他梦里再次出现的黑发男孩。 ——“一副手铐,邻居哥哥给我的,他说他当上警察后会来……” ——“会来救我和姐姐!!” 记忆中,夕阳的光辉逐渐散去,背对光而立的男孩,终于放下擦拭着眼泪的手,露出一双完好无损的红色眼睛。 他皮肤苍白,脸颊看上去软软的,长得非常可爱。 他仰头看着比他高了很多的诸伏景光,语气不再是被父亲扔掉玩具的委屈,是坚定——相信和他约定过的人,一定会守约的坚定。 记忆里的男孩,扑向垃圾堆去重新寻找他被扔掉的宝物; 记忆外的诸伏景光,终于把线索串在了一起。 七年前那个翻找垃圾的男孩,同年毕业却放弃成为警察的学长,相邻的房屋,纸质档案记录下的罪证,以及他当年打电话向学长询问放弃的理由时、他对他说的话…… ——“没意义了……景光。我做的努力,到现在已经全部没意义了……” 隔着电话,柳吉顺一的语气轻飘飘的,像一只被扯断线飘荡在天空的风筝,失去了唯一的支撑后,再也任何人能拉住他。他的声音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我迟到了,他们已经一个都不在了。” “……” 诸伏景光看向那棵已经过了花期的樱花树。 ……原来他在那么早之前,就见过了安格斯特拉。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