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莽(2)-《她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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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幸听见周莽咚咚咚往楼上跑去,忍不住又笑。

    双氧水在伤口上烧起一片白泡沫,疼得刺骨。

    她闭上眼睛忍耐,一时想象周莽怎样小心翼翼,用镊子从自己伤口里钳走与血粘结的头发,一时又想起周莽从地上捞起小猫的手势,像抚摸珍宝,好温柔。

    女人回来时,周莽已经躲进自己房间。池幸吃着周莽炒的半碗酱油蛋炒饭,穿着周莽的球服。

    女人让池幸叫她周姨,往池幸手里塞了个信封,里头有三张百元纸币。

    “你爸让我给你。”女人在电视柜里翻找东西,“他还是关心你的。”

    钱是新钞,搓起来脆响。池幸冷笑,她知道池荣不会这么好。

    女人冒着这么大雨出门,原来是去取钱了。

    池幸心安理得地收下。这女人的钱就是池荣的钱,池荣的钱就是她池幸的钱。

    再抬头,她看见女人拿出条白毛巾,手里握了把剪刀。

    “我帮你修头发吧?”女人抖开毛巾,笑得爽朗,“这么漂亮的姑娘,顶一个乱头发,不像样。”

    池幸的长头发就这样被齐肩剪去。周姨手上有本事、有分寸,池幸在镜子里左看右看,觉得自己挺美。

    离开的时候她只从那信封里抽走了一张钱。

    猫儿勾勾连连随她出门。女人给她一把伞,池幸走出院子,抬了抬伞。

    二楼的周莽飞快闪到窗帘背后,冬季的小雨绵绵不绝,自天到地。

    县城很小,只有一条大路,池幸周末总在这路上等车回学校。

    在这样的小地方,一个女孩长得出挑,是好事也是险事。池荣骂她不要脸,池幸知道是有些风言风语传开了:县里出名的刺头三天两头黏着池幸,池幸又打又骂,无济于事。

    她是女孩,在这片陈旧潮湿的土地上,女孩天然地就是男人的猎物,不配有反抗之力。

    元旦过后愈发冷,气温在十五度上下徘徊,总是下雨。下午六点半,池幸背着书包在路边等小巴。她要坐半小时车到城里的高中上学,住六天之后再回来。

    纠缠她的刺头叫一筒,头皮剃得溜光,每每看到池幸就像猫看到了鱼。他趁池幸不备从身后拉她,池幸吓了一跳。周围还有几个学生,但没人理会。他们只是看着,看一筒和另几个男人把池幸拉到车站后面黑暗的林子里。

    池幸不呼救,她知道呼救没有用。但她随身带着小刀,把书包扔向一筒后,立刻有人上来压住她的手,池幸空着的一只手从裤袋里掏出弹.簧刀,没有一分犹豫,扎入身边男人的大腿。

    一声惨叫,池幸脑袋嗡嗡响——她第一次用这种凶器刺人,扎进去拔.出来都需要力气。她还未拔出小刀,后脑忽然被狠狠一砸,晕头转向,跪跌在地。

    小刀被人夺走了,刀尖落在她帽衫的拉链上,一挑便开。

    一筒走过来抓起她的头发,池幸的鼻子几乎撞到他的裆部。

    池幸破口大骂,多脏多恶心的话她现在都能说出来,心里只装一件事:没了小刀,她还有牙齿。

    男人们没给她的牙齿机会,有人按住她脑袋,有人按住她的手,有人剥去她帽衫,把她撂倒在黑色的草丛里。

    石头和草根隔着单衣磨她的背脊,池幸忽然间恐惧得浑身发颤,声音闷闷地堵在嘴巴里。一筒隔衣服狠狠抓她胸脯,她疼得流泪。

    眼泪愈发让男人兴奋,池幸在笑声里闭上眼睛,想象自己是一棵草,一块石头,一片羽毛,总之绝不是一个人,更不是一个女人。

    她等待着男人的下一个动作,耳边却忽然一阵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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