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山茶花-《忽然之间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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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交错的道路,随便一个路口走岔,都可能面对一片完全陌生的景象。往前看不知道怎么走,往后看不知道自己走过哪里。这样胆战心惊的境地,因为许淮阳的存在,她从来没害怕过。
叶冬米压下鼻子的酸意,眨眨眼,把零星的泪水咽回去。
“还是我给你送来吧——你住哪儿啊?”叶冬米问麦洛。
她想这种生活常识以后还是不能随便拜托别人,遭报应了吧——现在离了许淮阳,她连一栋寝室楼都找不到。
她得从现在开始,学着自己认路。
“别了。”麦洛笑了笑,“你找不着路到时候连外套加你一起丢了,我损失一件外套不要紧,还搭上一人命。划不来。”
叶冬米被逗乐了:“你就是麦洛?”
“怎么了?”
“一晚上听了好多次你的名字。”叶冬米跺跺脚,驱除脚底泛上来的凉意,“大名人。”
麦洛笑了笑,没说话。
走了一会儿,前面有家便利店。
麦洛让叶冬米等等,他去买瓶水。
扫码的时候,店家的扫码机器不知道出什么故障了,半天没有扫上。麦洛一边等,一边想起以前。
“我叫麦洛,你一定要记住了。”他曾经这么郑重地说过。
但没被记住。
不管是再次见面,还是再次的再次见面,都证实了他都没被记住。
当年算命先生说他这名字显女气,不好听就算了,还不吉利。他命里缺火,名字里却是水,“洛”字还是大水,跟命格实在相冲不协调。言辞间,算命先生极力劝麦洛改一个名字,但麦洛坚定地摇头。
他得留着这个女气、不吉利的名字。因为他说过“我叫麦洛,你一定要记住了”。他怕他改名了,那个人该不认得他了。
结果还是不认得。
“小时候有那种刮刮乐。”叶冬米喝一口水,“我运气不咋好,没怎么中上‘再来一瓶’,倒经常刮到‘谢谢惠顾’。哎,对了,你是刮到一个‘谢’字就停手的,还是得一直刮完,直到露出完整的‘谢谢惠顾’为止的人?”
麦洛没答话。
叶冬米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只是自己自嘲地摇摇头:“我是必须完完整整刮出‘谢谢惠顾’的那种人。不到黄河不死心,事实不真真切切地摆到我面前,我就可以一直假装没看见,哪怕蹊跷丛生。好像那个‘谢’字后头,除了惠顾,还能有别的答案——其实怎么可能呢。”
是不可能。
麦洛递给叶冬米一张纸,没说话,静静等着她将委屈一一道来。
接下来的俩小时,麦洛知道了叶冬米那不得善终的恋情。从他们相识相知相爱到现在想掐死那对狗男女的全过程,麦洛全了解透彻了。
麦洛看着气鼓鼓的叶冬米,心疼又好笑。
说错了,他其实不怎么心疼,更多的是:活该。
那么个许淮阳也能在军训第一天就得到你的另眼相待,我在你身边溜达了六年也没见你多看一眼。不知道眼睛怎么长的。
他到底压着自己的本性,想着:高兴是真的,这个时候不能流露出来也是真的。
斟酌半天,他虚伪地安慰道:“没事,你也算脱离苦海了……你要不再看看别的男生,比如名字两个字的,比如跟你一个高中毕业——好歹知根知底是吧。”
后半句话说得很轻,麦洛自己都没听清,遑论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叶冬米。
远处的店铺在用扬声器放着taylorswift(泰勒?斯威夫特)的《red》,节奏强烈,好像那个女歌手要从音响里钻出来摇着人的肩膀怒吼。
那么癫狂迷醉的爱,衬得这夜空更加寂静。
把倾诉完毕的叶冬米安顿好,麦洛慢条斯理地走到街上,头顶没有星星,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月亮,悬在空中岌岌可危。
这一次,麦洛直直看着月亮,手插着兜,眼神坚定,绝对不能再放开。这一次,他绝对不能再放开她。
许淮阳感觉到手机在振动,以为要开学了,班级群里又在发什么消息。
他拉着江世雅坐下,从兜里拿出手机。
是叶冬米发来了两张图片。
这人是又迷路了吗?又要他按图找路了是不是?
他好笑地摇摇头。
江世雅把头转过来,见许淮阳捧着手机笑,好奇地问:“发生什么好事了?”
“冬米的消息。”他解锁打开微信,“估计是又迷——”突然顿住,像吃饭吃得正开心,突然被鱼刺卡住。
“怎么了?”江世雅把手攀上许淮阳的胳膊,头亲近地靠过去,要看叶冬米发了什么。谁料许淮阳却抗拒地把身子移开,手机也微微偏向另一边,跟江世雅拉开一点距离。
“怎么了?”江世雅声音还是很甜很柔,像融化了的冰激凌,但丝丝冷气却弥漫着散了开来。
许淮阳不知道怎么说,索性自暴自弃般把手机扔给江世雅:“你自己看吧。”
“被发现了……”江世雅害怕似的把手机扔回桌子上,像刚才碰到什么洪水猛兽,然后无助地望向许淮阳,“怎么办啊?淮阳。冬米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现在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呜呜……”
许淮阳暴躁地扯扯头发,最后下定决心似的,他把缩成一小团哭泣的江世雅抱在怀里:“没关系,咱俩是真心相爱。”
“你不喜欢冬米了吗?”江世雅微微从许淮阳怀里露出一双被泪水沾湿的眼睛,眼睫毛上挂着泪珠,像清晨细细的松针叶子上垂着的露珠。
“我喜欢的一直是你。”
许淮阳说完这句话,点了点头,仿似在自我肯定。
他深呼吸一口气:“被发现了,就当作公开吧。早就想说了,不一直没找到机会嘛。”
“听到你这句话,我一下子就安心了。可我——还是觉得,这样对冬米很残忍……我觉得自己做错了……”江世雅重新把头埋进许淮阳怀里。
“你没有做错。”许淮阳伸手捋顺江世雅的头发,安抚她,“你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而已。”
“嗯。”江世雅把头往许淮阳怀抱更深处拱去,示弱意味明显,嘴角却慢慢凝聚出了一个笑容。
许淮阳眼底一片柔情,发誓不能让叶冬米把江世雅欺负了去。
晚上回到寝室,许淮阳终究没忍住,问同寝的室友:“今年怎么有人提前返校啊?”
“补考呗。”
“往年补考不都是开学后一周吗?”
“哦,今年王书记改了,好像是那个麦洛的提议。”
“麦洛……嘁!”许淮阳想说几句麦洛坏话,嫌他多管闲事,但又觉得背后说人不男人,所以只发了个语气词,表示自己的不屑。
“咋的了,麦洛又没招你。”室友不乐意了,“人挺好的呢,上次篮球赛要不是他临时出手替了老三,咱们早输给工大了,到时候光着上半身绕场一圈的就是我们了,还能有你现在在这儿‘嘁’?”
“你哪头儿的啊?”许淮阳不耐烦地上床,动作重得快把床折腾翻。
“我只知道麦洛就是牛,我反正铁服。”室友也觉得许淮阳今天阴阳怪气的,懒得理他,自己拿着钥匙手机准备出门觅食。
“帮我带点儿饭回来!”许淮阳在背后喊。
“带你……”室友不满地抱怨了一句,把门摔得砰砰响,“我可不是你那啥都知道的女朋友叶冬米,带回来的饭你不喜欢吃也别把表情露出来,我看着闹心。”
叶冬米。
胸闷了一下午的许淮阳,听到这三个字,胸更闷了,像一块石头哐哐隔着墙砸,他在墙另一边靠着,胸口一阵一阵地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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