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 柑橘树-《忽然之间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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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想好怎么应对,那边叶冬米丝毫不放松,死死咬着她,已经带头鼓起了掌,说:“江世雅同学有些害羞,大家给她掌声鼓励一下!”然后还起哄,“江世雅!江世雅!江世雅!”
江世雅站起来:“我觉得,嗯,新诗就是,嗯,新时期诗歌的诗,就是……”
结巴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江世雅求助地看向麦洛。麦洛这时候好像在放空,一点都没注意到她。
叶冬米在这个时候又状似不经意地冒了一句不大不小的杂音:“哎哟,就这样还说‘一直’都喜欢听教授讲的课呢,这也没听进去多少啊……奇怪了,按理说这么‘热爱’诗歌的人,说起这些应该如数家珍才对啊。”
周围同学听见了,发出一片闷笑声。
江世雅手紧紧握成拳,指关节白得像森森白骨直接脱开肉露了出来。
这场闹剧终于在江世雅以上厕所为名,逃出教室作为结局。
叶冬米看着江世雅离去的背影,那么仓促和慌张。她闭上眼,扫开桌上的东西趴着睡觉。不想承认,自己心软了。
做得过分吗?
叶冬米问自己。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一看到江世雅就觉得胸闷,就觉得憋屈;她一看到江世雅,就想起那个晚自习,她俩坐在废弃图书馆的顶楼,点着那盏台灯,她对自己说“冬米,咱们做一辈子的朋友吧”,她总是想起这个画面,一想起就觉得心拉扯得痛。这股无处发泄的痛和憋屈,逼得她汗毛竖起,草木皆兵,尤其在江世雅靠近麦洛的时候。
叶冬米心软得太早了。
江世雅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到了办公室还跟叶冬米笑得顾盼流连:“部长早上好啊。”
你不来我更好。叶冬米压下这句话,也挤出一个微笑:“早上好。”
她早该想到,如果江世雅就那么退缩了,那也太小瞧江世雅了。
校报的人来采访学习部,说考试在即,有什么应对措施。
叶冬米拿着麦洛一早写给她的稿子,规规矩矩地背:“三楼有免费的水和笔……”
完事后,校报的一个同学八卦兮兮地问麦洛:“你这校园男神就不出一下镜?好多人都奔着你来的呢。”
麦洛笑得滴水不漏:“我们部长就做得很好了。”
“就这么正经的采访,最后有人看才有鬼。”校报记者说,“这样吧,你透露下,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这跟今天要采访的内容相关吗?”麦洛笑着问。
“不相关,但是你说一下也不会怎么样,又没有人要给你介绍对象。你说了一个范围,还能刷下去一部分对你存有觊觎之心的人,你也可以少点儿麻烦是不是。”
说这话的同学心底在流泪。
人家麦洛是嫌麻烦刷去追求者,他是连温饱都不能解决。
麦洛被逼得没办法,无奈地耸耸肩,眼睛看了一眼叶冬米的方向:“小只一点的。”
叶冬米的脸唰地红了。
叶冬米想起过年的时候,她带麦洛去江边放擦炮,她叫叫嚷嚷地买了一大堆,最后临到头却不敢放,躲得远远的,看着麦洛在那边一个一个地点,玩得很开心。
麦洛吓她:“有一个在你脚边!”
“啊——啊——”她惨叫着跳开,那样子活脱脱像屁股着火的猴子,麦洛笑得直不起腰。
她发现自己被耍了之后,气得冲过去打他,他就笑着躲。
大过年的,江边没什么人,冷冷清清的,但两人把江水都闹得笑了,“呼啦”一阵浪打在岸边,溅起白色的水雾。
往回走的时候,她缩着脖子,说今夜妖风阵阵,不同寻常。
麦洛哈哈大笑,敞开羽绒服外套,从后面抱住她,把她圈进自己怀里,配合着念道:“妖魔鬼怪快离开,妖魔鬼怪快离开……”
她没想到麦洛会抱自己,还是把自己抱进衣服里,她脸悄悄红了,面上却不甘示弱,依旧流畅地跟麦洛开玩笑:“暴露年纪了,我可没看过《成龙历险记》。”
“是吗?”麦洛憋着笑,声音就在她耳边,“那你看什么?”
她耳朵烧得可以烫鸡蛋,努力维持声音的稳定:“我都看《飞机总动员》和《汪汪队立大功》。”
“那是什么?”
“看吧,不懂了吧。”她扬起下巴,骄傲得不行,“新一代少年儿童都看这个。”
麦洛又笑了,他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垂着目光看着他怀里的她,心里软得像一块晶莹剔透的黄桃味果冻。
“你睫毛好长。”麦洛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她眨眨眼,突然觉得睫毛好痒。
“你怎么这么小只。”麦洛抱紧她,“一只手就可以把你圈住。”
脸红的不止叶冬米一个人。
江世雅脸也红了。
她倒确实也小只,平时动作也很柔美甜,确实轻易能激发男孩子的保护欲。
她站在叶冬米身后,觉得刚才麦洛就是在看她。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想,自己果然是比叶冬米更好更值得喜爱的,麦洛也会是下一个许淮阳。
年前,江世雅跟许淮阳去那家自助餐厅——就是华灵寺山脚的那个情侣自助餐厅,就看见了墙上贴着叶冬米和麦洛的照片。
朋友圈里都在传,说叶冬米和麦洛在一起了,证据就是这家自助餐厅的照片。
不是一张简单的合照,是情侣餐厅的合照,麦洛还比了个心。
照片本来在店里,不知道是谁传到网上的。
江世雅看着墙上的照片,右下角标着日期,心想,原来叶冬米早早地给自己备了后手,前脚跟许淮阳分手,后脚就和麦洛来了情侣餐厅。
这中间相隔的时间有一周吗?
江世雅冷笑一声。
大家都是粪池里的蛆,就别把自己摘干净。
江世雅沉沉地笑一声,她不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人真心喜欢一个人。她妈妈从小就告诉她,世界上的男人都是生产誓言的工厂,可以高价卖出一句海誓山盟,也可以特价处理另一句海枯石烂,多么牢固的同甘共苦,抵不过野花的一声轻笑。
她从小到大没有梦想,非要说的话,只有目标,那就是千万不能活成她妈妈那样。
她不要为了一个男人自怨自艾一辈子,她要做被爱的那个人,她要做开在外面的野花,戳穿所有温情款款——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看穿真相,不能只有我一个人恶心。我要让所有人都感同身受我的恶心!
江世雅看了一眼身边看着餐桌上的菜正咽口水的许淮阳,撇撇嘴。
没了叶冬米男朋友这个光环,江世雅看许淮阳哪儿哪儿都不对劲了。
而麦洛就不一样了。
江世雅嘴角泛起一抹甜蜜的微笑。遇到麦洛之前,她从来不相信一个人可以那么温柔,笑得那么好看。那样的男生,怎么可以被叶冬米独享呢?
江世雅柔柔地一笑,顺手给坐在对面的许淮阳夹起一块鸡丁:“吃吧。”
许淮阳感动地抬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觉得自己没有选错,江世雅比叶冬米温柔多了。
他挑起一块土豆,也夹给江世雅:“你也吃。”
江世雅皱眉,把土豆夹回许淮阳的碗里:“土豆吃了长胖。”
许淮阳很委屈,以前两人还属于地下恋情的时候,江世雅明明说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就是土豆,还说:“土豆很普通,但是它很百搭,跟什么都可以搭在一起,而且做法很多样,煎、炸、蒸、煮、烧、烤……都可以,而且都好吃。土豆不可能像鱼啊羊啊或者什么之类的那种作为一道菜的主料,但它作为配菜确实很好的。土豆烧鸡、土豆烧牛肉……我觉得我就像土豆。”
江世雅说这话的时候,微微低着头,有一句诗叫“恰似一朵莲花低头的娇羞”,大概意思是这样。
许淮阳或许不知道这句诗,但他知道当时微微低着头的江世雅很美,像深绿池塘里冒出头的一朵洁白晶莹的莲花。微风吹过,莲花轻轻摇曳,漾开清香和妩媚。
“你以前不是说你就像土豆吗,怎么现在你突然嫌弃土豆让人发胖了?”许淮阳看着自己碗里的土豆,抬起头问江世雅。
江世雅还是柔柔地笑着,她还是那朵碧绿池塘里洁白天真的莲花,眼底却闪过一丝和脸上表情不相配的厌恶。她声音像静静的流水,轻缓地淌进两人之间:“没有女孩儿会喜欢自己是一颗土豆。”
许淮阳愣了三秒,小心翼翼地说:“那以前……”
“以前是以前。”江世雅笑得轻轻柔柔,这句话没什么可指责的。本来,以前就是以前。
只是许淮阳总觉得下一句是“以后是以后”。
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头一次怀疑,也许面前这个女孩儿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单纯、柔顺。
于是,他不由自主想起叶冬米来。
叶冬米看着嚣张强势,其实跟他在一起时却是认真的。
有一次,他心血来潮做饭,蛋没熟透就端来了,一股子腥味儿,叶冬米愣是吃完了,后来半夜突发肠炎进了医院,嘴里还死犟说不是他做的蛋的原因,别自责了。
她其实是真的在关心他。在那场感情里,不管嘴上说得多决绝,叶冬米始终曾经喜欢过他,随便一抹回忆就是一座铁证如山。
他想了想,当年既然叶冬米能喜欢上他,现在他就能再让叶冬米喜欢一次。
结果,他错了。
叶冬米现在一门心思全在那个叫麦洛的人身上,顾都顾不上他。
他起了个回忆的头儿:“冬米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你给我画素描,你画得可认真了,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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