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怎么,不想我来见家长?-《暗恋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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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旦过后不久,s大的寒假就要来了。

    夏梦的老家在安省宏山,而沈寰要回帕帕海陪外婆过年,两个人要分开大概一个月的时间。

    沈寰送夏梦到机场的时候是个下雪的早晨,夏梦恋恋不舍地赖在他怀里不肯过安检。他温柔地揉揉她的脑袋:“好了,再不走要误机了。”

    夏梦有些伤感:“要一个月之后才能再见到你……”

    沈寰笑着亲亲她的额头:“又不是见不到了。”

    夏梦靠在沈寰的肩膀上,瞥到机场外纷纷扬扬洒落的雪花,一脸惊喜地从沈寰怀里探出脑袋,道:“对了师兄,你听过安省的黄村吗?”

    沈寰点头:“听过,那里是写生和摄影的圣地,有水墨黄村之称。怎么了?”

    夏梦眨眨眼:“我奶奶家就在黄村里面,我们每年都在那里过节。那儿的冬天特别特别美,下雪后月沼像仙境一样。”

    沈寰压下嗓子里的笑意:“所以?”

    夏梦脸颊微红,小声道:“你不是比较喜欢摄影嘛……”

    沈寰嘴角笑意放大,作恍然大悟状:“哦,原来你是在暗示我该去见家长了。”

    夏梦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时小脸更红。

    她轻轻捶他:“谁要你去见家长,就是……就是可以去看看景色嘛……”

    “好了。”沈寰揉揉夏梦的脑袋,“再不走真的要误机了。我保证手机二十四小时不断电,只要你想就能立刻找到我,好吗?”

    夏梦不舍地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沈寰拖着她的行李箱,把她送到安检口。她一步三回头,沈寰则站在原地目送,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下一秒,沈寰的手机震了一下,进来一条微信消息。

    他点开,消息来自“仲夏夜之梦”,内容是:我会想你的,会很想很想你的。

    他心里后知后觉地涌起浓烈的不舍,原来和小师妹分开的感觉是这样的,整颗心似乎被掏空了。

    他一边在聊天框里输入“我也会很想你的”,一边暗暗想,冬天的水墨黄村似乎真的很美……

    夏梦回家之后的日子宁静而安闲,冬天是黄村旅行的淡季,所以游客鲜少能来感受。其实下雪后,这个古老又宁谧的南方小镇才真正展现出它宛若水墨画卷的意境。

    虽然沈寰说夏梦二十四小时都可以找他,但夏梦知道他还要在学校忙一段时间,所以只挑睡觉前的时间跟他简短地聊聊天,讲讲一天里的趣事。

    其内容也多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今天临街铺子的梅干菜烧饼做得格外香,又比如爷爷又逼她写毛笔字了,诸如此类云云。但沈寰每回都听得很认真。

    有时候两人连着电话,夏梦在这头安静地看古典名著,沈寰则在那头忙工作上的事。两人互不打扰,等到沈寰忙完,才发现夏梦已经睡着了。可就算这样,他也舍不得挂电话,就那样保持通话一整夜。

    两人隔着将近两千公里的距离,两颗心却因电话拉得无限近。

    腊月三十,家家户户都挂起大红灯笼,再贴上自家人写的春联,准备迎接农历新年的到来。黄村里的人鲜少从外面买春联,大都是由家里擅长书法的老人来书写。

    一大早,夏梦的爷爷就打开宅院大门。昨夜下的雪还没化,明亮的雪光泛进屋内,整个宅子都亮堂许多。

    老爷子醒了,小辈们自然不好赖床,所以夏梦也早早起床了。

    她穿一件中式羊毛呢复古盘扣旗袍连衣裙,领口和袖口的位置还有一圈獭兔毛,裙身剪裁得体,在将她姣好的身材完美勾勒出来的同时,又衬得她知性而优雅,很有南方女子体态纤柔、温婉大气的感觉。

    这是今年爷爷送给她的新年礼物。今天除夕,她打算穿着新的衣服迎接新的一年。

    夏梦洗漱完出来时,老爷子正在大堂中央的方桌上写春联。他虽然已经七十岁,但风骨仍不减年轻,下笔遒劲有力。不一会儿,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便出现在红纸上:百世岁月当代好。

    夏梦自己不爱写毛笔字,可极爱看爷爷写,所以她第一时间就凑过来观摩了。

    老爷子看到她,来了兴致,将毛笔放到笔搁上,指着春联道:“小梦,你说说,爷爷这上联对个什么下联好?”

    夏梦思考片刻,突然灵机一动:“爷爷上联写‘百世’,那我就对‘千古’,您写‘岁月’,我就对‘江山’,您写‘当代好’,那我就对……‘今朝新’!千古江山今朝新!爷爷您觉得怎么样?”

    老爷子将这一下联仔细品味,片刻后惊喜道:“千古江山今朝新,好一个今朝新啊,对得好!”

    得了老爷子的夸奖,夏梦十分欢喜。不过,接下来老爷子就道:“这么好的对子,不如就由你来把它写下来吧。”

    这下夏梦为难了:“爷爷,您也知道,我的字写得还不到火候,这跟您的字放一起,不伦不类,不是让人家笑话嘛。”

    老爷子却不以为然:“让他们尽管笑去,这春联也不是写给别人看,这是你我爷孙俩的乐趣,管旁人做什么。”

    夏梦嘟嘟嘴,没法了:“好吧好吧,我来写,写得不好您可别笑话我。”

    老爷子这才满意:“你尽管写,谁笑话你,我老头子第一个不高兴。”说完,老爷子便背着手进里屋泡茶了。

    夏梦苦着脸用镇尺展开一张红纸,然后将毛笔蘸了墨,开始想怎么下笔。

    正想着,门外突然飘来热腾腾的豆浆味。她嘴角不禁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心想:现在应该七点半了,隔壁的张奶奶每天七点半准时给她家的小孙子磨豆浆喝。

    她愉快地哼起《从前慢》的调子:“记得早先少年时,大家诚诚恳恳,说一句是一句。清早上火车站,长街黑暗无行人,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哼着哼着,她下笔也轻松起来,很快就洋洋洒洒写了四个字。她心里盛满简单的快乐,脑海里莫名浮现沈寰的影子,想着一会儿一定要和师兄分享她的对联。

    她继续哼歌:“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

    突然,歌声戛然而止,只因她偶然抬头时,瞥到敞开的木门外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这一刹那,她的手骤然顿住,笔尖凝的墨滴在红纸上都浑然不觉。她又惊又喜,一时间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僵在原地。

    这是沈寰,是她心心念念的人。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长款羽绒服,手里抬着的相机刚刚放下去。他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洋洋洒洒的雪花落在他的发间、他的肩头。他就这样安静地站在大雪中,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许久,夏梦终于回过神来,因为毛笔上的墨又落了一滴。

    她手忙脚乱地将毛笔放在笔搁上,缓缓向沈寰走去,仿佛还没完全相信沈寰就这样突然站在她面前,只是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抑制不住。

    沈寰放下相机,看着她,缓缓道:“黄村的冬天确实很美,我来看雪景了。”

    夏梦眼中泪光盈盈,声音有些更咽了:“你不是说,外婆要你必须回去陪她过年吗?”

    沈寰摸摸鼻子:“今年舅舅家的表弟带了宝宝回去,她有了小曾孙,我的地位直线下降,这不就被赶出来了。”

    夏梦破涕为笑:“哪儿那么可怜。”说着,她一头扎进沈寰怀抱。

    她已经将近十天没见到他了,在学校的时候,十天一眨眼就过去了,分开以后却觉得无比漫长。而且,她怎么想得到,昨天还说在草原上的师兄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呢?

    沈寰紧紧地将夏梦拥在怀里,对她的思念并不比她对他的少。

    其实他昨天就已经到了,但想给她一个惊喜,所以没有直接问她在哪里,而是亲自走过黄村大大小小的巷弄,想要在哪个时刻和她“偶然”遇到。

    今天,他走过这条街的时候,突然听到庭院中传出熟悉的歌声。他快步走来,想要确定里面是不是他想找的那个人。

    当他真在门口看到夏梦时,也觉得恍若梦境。

    穿着旗袍的她看起来那么温柔,又那么美丽,唱着老旧却悠扬的调子,正扶着手腕写字。

    他一下子看痴了,情不自禁抬起相机,将她最美好的样子拍下来。而当她扑进他怀中的时候,他终于确定,她思念的心情和他是一样的。

    沈寰揉揉夏梦的头发,突然低头贴近她耳边,轻声问:“你刚刚的歌没有唱完,一生只够什么?”

    他温热的鼻息落在夏梦的耳边,夏梦只觉一阵电流窜过四肢百骸,脸一下子红了。

    她的头仍然埋在沈寰怀中,声音里带着一分幽怨,两分撒娇,七分缱绻:“你知道的。”

    沈寰轻笑出声,他的声音温柔,同时也带着坚定:“是,我知道,是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两个人在雪中拥抱着忘了时间,沈寰突然轻咳一声,很自然地松开夏梦,礼貌地叫了一声:“阿姨好。”

    夏梦瞪大眼睛,心想不妙。

    她缓缓转身,果然看到自己的母亲大人正站在堂屋里探着身子向外看,也不知看了多久了。

    夏妈妈看到沈寰和夏梦都在看自己,赶紧站直,收回偷窥的姿势。夏妈妈的目光从头到尾都黏在沈寰身上,越看越满意,甚至没看夏梦一眼。

    夏妈妈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那个……进来坐吧,外面冷。”

    夏梦在心里默默翻了一个白眼,心想,妈妈的热情可别把师兄吓到。

    沈寰看夏梦一眼,征询她的意见:“可以进去吗?”

    夏梦还没说话,夏妈妈就从堂屋冲过来:“哎呀,你问她干吗,我请你进来的。来来来,瞧这外边冷的,阿姨给你泡壶热茶暖暖。还没吃早饭吧?正好阿姨刚做了桂花糯米藕,你稍坐片刻,马上就能吃了……”

    夏妈妈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一边将沈寰请进里屋的会客厅。夏梦目瞪口呆地看着妈妈,好像自己不是妈妈的闺女,沈寰才是妈妈的儿子。

    夏梦低声道:“妈,外边这么冷,你好歹披个外套……”

    话还没说完,夏妈妈已经拉着沈寰走远了。

    夏梦无语。她这么多年一直没明白,温润、儒雅的老爸当时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么欢脱的老妈。

    沈寰也不好拒绝夏妈妈,所以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她进门。等夏梦进去的时候,一家子人都齐了。爷爷奶奶坐在主位上,夏爸爸和夏妈妈坐在下首位,沈寰坐在末座。

    夏梦心头一跳,怎么这么大架势?

    夏梦看了看沈寰旁边的座位,刚想坐过去,老爷子却适时地咳嗽了一声。夏梦立刻会意,一秒都没犹豫地扭头到沈寰对面坐下。老爷子这才满意。

    一家人都等着老爷子先开口。夏爷爷清了清嗓子,沉声问:“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呀?”

    沈寰把茶杯放下,恭敬地道:“爷爷,我叫沈寰,寰宇的寰。”

    夏爷爷脸一板:“怎么这么快爷爷都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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