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金姨是会员-《一名隐士的前半生》


    第(3/3)页

    讲到这里,我内心充满了感激。什么是友谊?什么是责任?这就是。在爸妈最困难的时候,在我徘徊的那几个月,陪伴他们的,就只有最可靠的人,金姨和班长。我痛苦挣扎过,我知道那个滋味。

    “金姨,我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我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我们的感情就这样,这是我的本分,不需要你谢我。你回来了,他们好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我继续说说这会所的事吧。”

    “当我陪那位官员在这里消费的时候,我发现这里有两个好处,就是排遣寂寞的好地方、结交圈子的好平台,你没发现吗?”

    我点点头,听她继续说:“这里从大范围来说,主要有四个圈子在活动。民政系统的、铁路系统的、军队系统的,但归根结底,背后有一个巨大的纽带,这个纽带集中体现在这会所的黄总身上,她是山西人,她本人所拥有的系统,我把它称为山西系统。”

    我在这会所也混了几次了,只知道军队系统,听说过铁路系统,其它两个系统我没听说过,更不知道几个系统之间的关系。看来,作为江湖人士、生意人,我的职业敏感,赶金姨差多了。

    我突然想起上次所测《蒙》卦,难不成应在此时?金姨此时如同一个启蒙老师,一层层介绍江湖的基本知识。

    “这个山西系统,不要小看。不要以为山西只有煤老板,也不要看不起煤老板。山西人在中央有大官,你应该知道。在结交权贵方面,山西人值得下功夫,舍得花钱,这一点,千万不要小看。黄总早年做煤炭生意,为节约运费,利用军队货车拉煤,只给部队领导很少的钱,部队的车子既不给过路过桥费,也没人敢查超载违章等,你想,她赚了多少?”

    这种事情,想想都明白。用军车做生意,几乎零成本。前提是,得把领导喂饱。尤其是后勤部队,连加油都是国家调拨的免费油,这产生的利润,该有多大。

    “黄老板跟军队后勤部门某位领导的关系好,他们合伙办了这个会所,其实,钱是黄老板出的,但利润要跟部队的人分,这就扯进了军队系统了。”

    我听到这里,明白铁路系统是怎么来的,说到:“既然山西煤老板在这里面,最关键的运输问题,估计与铁路关系大,所以铁路系统的人也进来了,是不是这样?”

    金姨点点头,看望我笑了笑:“你聪明,已经猜到一半了,另一半是,铁路系统某些人,也想攀上某个山西人,具体那个人,你天天在报纸上也看得到的,不用我多说。民政系统的也一样,积极向山西体系靠近,这下你懂了吗?”

    我马上反应过来:“买官场原始股?”

    她点点头:“小庄,你悟性好,是做生意做大事的料子,你爸妈真的可以放心了。”

    我明白,在金姨这种老江湖面前,我要学的东西很多,我说到:“金姨,在生意方面,你要多带带我。”

    “只要你愿意学,处处是学问。你班长是干事的好手,他是走正步的。我们当年做生意,总是捞偏门,这也不长久。但是,今天这个形势,走正路越来越难了。比如你爸开厂,就是走正路,到现在,也需要拉关系才能维持了。你妈和我炒房,算是捞偏门,赚得比你爸多多了。不知道是世界变了还是怎么的,反正,这世道,多知道一些窍门总比不知道的好。”

    “那是,做不做是自己的原则,但知不知道就是水平问题了。”

    “对,庄娃子,这圈子文化中,虽然利益获得有时很容易,但也容易翻船。你年轻,不要过多涉及,有凶险。你要知道,在官场上,不怕你不会、只怕站错队。跟错了领导,会有灾难。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你懂。在生意场上,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最好不要站这个队。”

    这是在责备我吗?意思是我不该与这军队的圈子混在一起?

    “没有怪你的意思,庄娃子,你为了厂子业务,来找领导,这没错。只不过,你不要在其他方面介入就行。与业务无关的圈子内的其他事情,最好不要惹。我们老百姓,与权贵打交道,是输不起的。”

    道理是这样的,我们没后台,万一有事,我们会赔光。

    “我明白,也要跟他们适当保持距离。”

    “对了,商人最大的原则是,为了自身利益工作。最大底线是:保住已有利益。权贵之间的明争暗斗,我们不清楚,也不介入。我们只要把自己所求的东西得到,就万事大吉了。”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那就是金姨的前夫,那个最爱她的男人,当年走黑道的时候,估计也与官员拉上过关系。但官场变化,政治斗争,他就成了牺牲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金钱是人人都想要的,但是,如果你没有能力保护自己,那么,金钱只能给你带来灾难。

    中国古代有两个寓言,说是让一个孩子抱着黄金在闹市上行走,结果不外乎而个。好的结局不过是黄金被抢,坏的结局,有可能危及这孩子的生命。

    还有一个寓言是,楚人无罪、怀壁其罪。一个人人想要的宝贝,在一个没有保护能力的人手中,是要受到灾祸的。

    我也想到沈从文当年说过的一句话。当年沈从文作为故宫博物馆的馆员,算得上是文物艺术品的专家。他利用自己的稿费在市场上淘来文物精品,当自己爱不释手地把玩一段时间后,就将它捐给国家。他表侄,著名画家黄永玉不理解他这种做法,为什么要把自己最喜爱的东西,无偿地捐了。

    他说:“天下最好的东西,应该属于天下人共有,如果私人独占,是不详的。”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