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上学时追她的人很多,她都不为所动,只有裴禅和一如既往地坚持着,两年里每天早安、晚安的短信从来没有断过,直至他出现在比赛现场,帮她解围,赢了金奖。 她是因为感激才和他在一起的,所以后来他走后她才会那么失落。 她曾经误以为他的陪伴是爱,可是他的不告而别,让她对感情有些迷惘。 后来她始终不交男朋友,不是眼光高,而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什么。 闺蜜曾告诉她,只有一次次交往,才能筛选出最想要的。 可是她做不到,在有限的生命里,她的感情也是有限的,她怕耗尽全部精力,当遇到那个人的时候没办法全心全意地爱他。 姑姑在庆功宴上睡着了,梁小青没有喝酒,于是开车的任务落在了她的身上。 或许是公演的成功也在刺激着她的神经,她有些异常兴奋,不知道为什么总会想起很久以前的事。 记得毕业前室友讨论最多的就是以后要签约哪家影视公司,怎么成为时尚杂志的御用模特,畅想如何拥有一个光芒万丈的未来。而她总是躺在床上装睡,默默地把所有人的话都听进了耳中。 其实那时的她心里也在幻想,凭自己的外貌和气质,会不会有朝一日也被大导演看中,一夜之间“梁小青”成为全民聚焦的名字。可是真到毕业前夕她却放弃了很多一步登天的机会。她害怕,也自卑,所以她心安理得地来到了杭州,跳跳舞,演演戏,领一份还不错的薪水。 因为《雷峰塔》首场效果惊艳,此后每场门票都在短时间内售罄。 姑姑很快做出增加公演场次的决定,并和编剧张老师仔细研究剧本,试图让人物和情节更加丰满。 梁小青则刻苦排练,在剧团,她是年轻的新人,还有许多不足,饰演主角尚且不够火候,于是每天天不亮就能看到她在院子里压腿拉筋,柔软的身段像蛇一样灵活。 清晨的阳光洒落,种在橘井堂院子里的藤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进了她家的地盘,紫花缀在藤中央,星星点点,好看极了。 她轻轻嗅着空气里的芳香,听到隔壁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许大夫,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梁小青仿佛抓到桃色新闻的八卦记者,兴致高昂地蹲在墙根底下继续听。 “小周,你不能因为我帮你治好了青春痘就以身相许啊,这谢礼太贵重了,还是算了。”??? “噗!”梁小青掩嘴偷笑,姑娘啊,你这可太不值当了。 “许大夫,我是认真的,你严肃一点!”女孩子恼了。 “好好好,你的心意我收到了。哎呀,都七点半了,你再不走该迟到了,你要是迟到了,班主任又要给周奶奶打电话了。周奶奶年纪大了,上次就是因为你迟到,在去学校的路上摔了一跤……哎,小周,你这么快就走啦,不坐一会儿啊?给周奶奶问好啊!” 梁小青捂着肚子笑个不停,这小丫头也太好骗了。 这时,墙那边的许斯年轻轻咳嗽一声:“梁小青,你笑够没有?” 糟了,被发现了!她立刻噤声不语。 “怎么?偷听墙根还不承认啊?那好,昨天周奶奶送来一袋新采的明前茶,让咱两家没有茶园的分一分,你要是不想要,我就独享了。” “你敢!”她大喝一声,“就算我不要,我姑姑还要呢。” 这个时间橘井堂还未营业,她踏入天井就看到许斯年坐在直背藤椅上,手持一只圆筒竹杯,悠悠地品着茶。 许斯年家中单设了一间茶室,里面有各式各样的茶具,连上等的宜兴紫砂壶也是有的,多是相熟的朋友在了解他的喜好后赠送的。可他却放着玲珑精致的器具和茶室不用,更愿意坐在天井中,用朴实的木杯为器皿,以家中甘甜的井水泡茶,一次次加水,茶韵渐渐转淡,直至消弭。 他注意到梁小青难得地穿着平底运动鞋,抬眸得意道:“看来我说的话你听进去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径自坐下,毫不客气地拿起桌上的杯子泡茶:“你少臭美了,我在练基本功,你见过谁拉个筋还穿高跟鞋的?” 未等她说完,许斯年劈手夺下了她手中的茶杯:“这茶照你的泡法都白白糟蹋了。” 又抬头注意到她眼周的黑眼圈有些严重,问::“你经常熬夜?” 梁小青虽然每天都提醒自己早睡,可是不到十二点死活睡不着。夜里失眠,早起训练,恶性循环,导致睡眠不足。 经他这么一问,她如实回答:“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你除了看病还会算命?” 许斯年凑到她面前,伸手在她的眼部周围画了一个圈:“这么明显的熊猫眼,你当我瞎啊。” “站在内分泌的角度,十一点后还没睡就可以称为熬夜,晚睡的人会阴虚阳亢,易动肝火,过早衰老,破坏免疫系统。你别看你现在貌美如花,相信我,不到三十岁就人老珠黄了。”叶敬辞笑了笑,一边垂首抿了一口清茶,一边慢条斯理地伸出三根手指头在她面前晃了晃。 梁小青不由得感慨这嘴皮子不说相声可惜了,同时紧紧地捏住拳头,竭力克制着咬他的冲动。 许斯年识趣,友情提示后乖乖闭嘴,认真沏了一杯茶递给她:“尝尝我的手艺。” 梁小青警惕地望了一眼杯中的水:“你没往里投毒吧?” 许斯年故意逗她:“那可不一定。” 她认真审视他的脸,夺过茶杯,一口喝光,笃定地说:“我就不信医者仁心的许大夫能干出那么有损医德的事。” 许斯年眸中闪过恶趣味得逞的狡黠:“看来你高看我了,我刚刚趁你不注意在杯里加了一些夜交藤。” 梁小青这才察觉到舌苔略感苦味,但为时已晚,一口茶水已经全被她咽了进去,总不可能再吐出来。 她看着他,紧张问:“什么是夜交藤?” 许斯年却并未正面回答,只是看她一副惜命的样子,宽慰道:“放心,我们家世代从医,不会拿人的性命开玩笑的,就算真的有事,我也一样能把你救回来。” 他的医术梁小青是见识过的,前两天还有人千里迢迢送来一幅“妙手回春”的锦旗。当时她看到那一幕只觉得夸张,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来看中医的病人想必是以调理为主,要真有大病,早就去大医院找专家去了。事后她才得知锦旗名副其实,对他也肃然起敬。 既然他这么说,那应该没事,梁小青不和他一般见识,心血来潮,好奇问:“听说你们全家都是大夫,那一定有什么独门绝技吧?说来听听。” “独门绝技?” “就是一些大家不知道的偏方,专治疑难杂症的那种,更神奇的还可以包治百病,武侠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包治百病?”许斯年推开她越凑越近的小脑袋,“那你是武侠小说看多了。” 梁小青无精打采地嘁了一声:“不想告诉就算了。” 许斯年却勾勾手指叫她过来:“独门绝技没有,不过倒有一本自古以来就被从医者奉为医学宝典的书。” 她两眼放光:“什么书?” 许斯年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地说:“《伤寒杂病论》。” “许斯年,你耍我!”她作势要捶他一拳,却被他反手攥住,她刚要反击,却听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刺耳的婴儿啼哭声。 两个人齐齐向门口看去,一个面容疲倦的女人抱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疾步走了进来,走到许斯年面前,女人焦急地说:“许大夫,你快看看我儿子吧。他发烧烧了一晚上,吃了退烧药也不见好,哭得嗓子都哑了。” 这种事梁小青帮不上忙,她眼看着许斯年一改玩笑的神态,起身邀请女人进了药堂。婴孩一闻到苦味哭得更凶了,不会说话的小孩子只能用哭和笑来表达情绪,此时号啕大哭的样子让人看得心都要碎了。 “什么时候开始烧的?” “昨天晚上八点左右。”女人眼睛红红的,看来熬了一宿。 “都给孩子吃什么退烧药了?” 女人报上药名,担心地问:“许大夫,宝宝不会有什么事吧?” 他简单地查看一番,伸手在婴孩腮部摸了摸:“腮腺炎,没什么事,还好发现得早,不然容易导致脑膜炎。” 听许斯年说完后,女人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许斯年一面写药方一面叮嘱她:“春季是腮腺炎的多发期,又有传染性,孩子抵抗力弱,被传染很正常。我开了口服和外敷两种药,你给孩子搭配使用,具体的使用方法我都写在纸上,下面留了我的电话,有不明白的可以打电话问我。” 他把药方写好递给她,“拿好去柜台抓药吧。” 婴孩啼哭不止,有学徒从兜里掏出糖果哄小家伙,可是显然小家伙并不买账。这么哭下去可不行,真容易哭坏了嗓子。 许斯年想了想,走向药柜,先配出一服药,包好后拿到了后厨炉上用武火煎,煎沸后改用文火,而后把药汁盛入碗中,转温后一勺一勺喂给小家伙吃,味苦难咽,过程很曲折,但好歹吃进去了一些。中药慢,而且因为病人是孩童又减少了剂量,离药效发作还有一段时间,他便又捣了外敷药敷在孩子的发炎处,先止痛,孩子的眼泪自然就止住了。 小家伙渐渐老实起来,许斯年拿凉毛巾给小家伙的手心脚心擦了些酒精。这时候小家伙已经完全安静下来,瞪着乌溜溜的一双大眼睛打量着药堂。 小家伙的妈妈去柜台结算药钱,许斯年就临时抱了小家伙一会儿。他从抽屉里取出陶笛吹了起来,悠扬旋律婉转动听。小家伙的眼皮渐渐耷拉下去,最后伏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小嘴嘟着,粉雕玉琢,可爱极了。 陶笛的旋律回荡在药堂四周,大家都安静下来,静静地听着许大夫吹奏这段著名的《千年风雅》,每一个音符都圆润又饱满。风穿药堂,不知何处响起林叶的簌簌声,让人心旷神怡,仿佛置身于空旷无边的世界。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