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一见如故倾盖交-《大晋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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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顺手写下自己的名字,瞪着面前的字迹,王羲之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

    方才他还以为祖逍是自谦,没想到居然是实话实说。

    “真真是奇怪,如此聪慧之人,其字不该蠢笨若此啊……”

    王羲之确实天赋异凛,但自古能称为“痴”之人,于人情世故之上皆有些欠缺。

    《晋书》称其:及长,辩赡,以骨鲠称。

    所谓骨鲠,就是说出来的话让人感觉如鲠在喉,简而言之太直,能噎死人。

    幸好祖逍也知道他的性格,丝毫也不以为然。

    二人从私学出来,便相约去了酒肆,把酒临风畅所欲言。

    王羲之最近才从建康过来,那边的形势已经是十分紧迫,王导遣散了族中子侄,自己却每日带着儿子们去宫门前请罪,风雨无阻。

    祖逍有意向他打听情况,于是故意高谈阔论,投其所好。

    从三国蔡邕的《熹平石经》,到东汉张芝的草书,再到楷书鼻祖钟繇……

    点评无一不精妙非常,听得王羲之眉飞色舞,就差手舞足蹈了,这么一会儿,称呼便已经改了。

    “大郎真妙人也,所言皆切中要害,发人深省。”

    因祖逍年幼,还未取字,王羲之为了表亲近之意,便直呼他的排行。

    祖逍心中得意,他一个对书法一窍不通之人,却能坐在这里,大言不惭地与“书圣”纵论法度。

    完全就是托了后世那些书法评论家的福。

    当然,他也只能说这么多了,再继续深入下去,立马就要露馅。

    于是话锋一转,“逸少新婚燕尔,怎地突然跑到这武昌来了?”

    王羲之面色一暗,“如今京中的状况风声鹤唳,族中子弟大多数都星散四方。

    我本不愿此时离开,然叔父疾言厉色相逼,实属万般无奈。”

    他本性方正耿直,此时将祖逍引为同类,竟然无所不言。这在精明如狐的王氏子弟之中,简直就是个异类。

    看来建康的形势确实不容乐观了,王导平时最看重羲之这个后辈,明知他是兖州刺史郗鉴的女婿,依然不放心。

    可见连他自己都已经自身难保了。

    王敦第一次叛乱,就发生在明年正月十四,照现在的形势,如无意外,应该不会有改变,距离此时已经只有一个多月。

    他必须在此之前,想办法逃出武昌,否则祖父投鼠忌器,难以放开手脚。

    之前所做的种种布局,就会付之东流。

    当时王敦逼着他来送聘礼,摆明了就是要扣下他做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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