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巴西海岸-《1640四海扬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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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道地区海面平静,强烈的对流空气经常带来一阵降雨,突然兴起的狂风来自四面八方。为了保护桅杆,陈守序被迫命令降下上桅桁,收起底桅帆,全船只保留了中桅帆勉强维持着动力。

    船队整整花了两周才穿过地理意义上的赤道无风带,赤道无风带在靠近大陆的海域表现的并不明显,但在海洋深处,这条无风带是海员的坟场。

    陈守序找到了大西洋南赤道暖流向南的支流巴西暖流,这条海流大约每天能前进10至15海里,船队的士气稍有振奋。

    水手中的病号越来越多。由于天气炎热,很多人休息的时候就睡在露天甲板上。海风让很多人得了感冒。水手中开始出现死亡的病例。战舰为病死的水手举行了海葬。按照惯例,水手的衣服被脱下,赤身裸体地绑在一块木板上,在双腿各拴住一颗炮弹。尸体被推入大海,在炮弹的牵引下沉入海底,失去了踪影。

    在这热带海域的航行简直糟透了,炎热的天气让水手们将啤酒消耗一空。战舰被迫几次停泊,派出水手上岸补充新鲜淡水,这又让一些人得了疟疾和黄热病。这两种病在这个时代完全无解。间日疟还有一些自然康复的希望,但得了恶性疟几乎九死一生。陈守序看着梅登带来的金鸡纳树种子发呆,如果他有成熟的金鸡纳树,那么树皮也许能治好这几个水手的恶性疟。

    陈守序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海葬一起接着一起。因为洋流而振奋的士气一下又跌到了谷底。

    祸不单行的是,舰队无论按照方位、纬度和气压采取了什么安全措施,都顶不住大自然的主宰。早上还是晴空万里,霎时间便天昏地暗,狂风大作,令人心惊胆战。船身在狂风下格格作响,发出了可怕的爆裂声。乌云愈聚愈浓,狂风呼啸,甲板上连彼此间的说话都无法听见。大海摆出倾吞万物之势,船只一会被高卷上浪尖,一会又像跌进悬崖似的被甩进浪谷。海浪劈头盖脸地打来,船板开始破裂。让人庆幸的是,填充船板缝隙的亚麻浸水膨胀,自动堵住了大多数的漏水。海浪混杂着雨水顺着露天甲板向船舱涌去,水手们将绳子捆在腰间,全力开动两条水泵抽水。

    没有人可以例外,陈守序捆好绳子,也加入了损管队的值班。与陈守序编在一队的还有他的专属俘虏,葡萄牙运奴船大副科蒂尼奥。

    陈守序向科蒂尼奥点头致意,在这大自然的伟力下,没有什么船长与俘虏的区别,每个人都要尽全力挽救这艘在海浪中苦苦挣扎的帆船。

    每班负责开动水泵4小时,所有人都干得筋疲力尽。

    一个没有捆好绳子的水手被海浪打出了船舱,他应该感到庆幸。身边的水手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否则他就会跌落大海。

    船上的几只山羊此时也已经半死不活,没有一只能站的起来。

    陈守序更应该感到庆幸的是,这阵风暴将船队吹向了大西洋的深处,而不是反过来将他吹到岸上。如果风暴是向大陆上吹,那整个舰队都会触礁搁浅,不会有幸存者。

    风暴整整刮了三天,第四天风势浪高渐小,到了第五天清晨,海上又变得风平浪静,空气清新。水手们仿佛获得了新生,虔诚的教徒当场就跪下,齐声唱起赞美诗。

    舰队被风暴吹的七零八落,散布在了数十海里的方圆内。陈守序派出纵帆船联络各舰,长波号的前桅折断,航行能力很弱。这是之前战斗时留下的伤痕在此时发作了。

    陈守序命令以长波号所在方位重新集结,他算出舰队目前的经度和纬度,风暴将他向东南一直吹到了西经30度附近,远远离开了巴西海岸,也绕开了荷兰西印度公司的大本营累西腓。

    趁着风平浪静,长波号将折断的中桅下端穿过甲板,用绳索将中桅与底桅紧紧捆在一起。舰队此行带了一些圆木,水手们将圆木从舱口倒推出去,露天甲板的水手用绳索捆住这些木头,吊上露天甲板。木匠将这根20米长的圆木锯开,分成两半与破损的桅杆绑在一起,又加上了四道粗壮的铁箍,总算让桅杆恢复了作用。长波号用中桁作为现在的底桁,上桁作为中桁,让前桅恢复到了两面帆可以使用。

    其余的战舰小心地移动着重炮和压仓石,翘起船身,让木匠可以修补侧舷的漏洞。幸好之前用各种办法搜集了很多木匠和铁匠,让舰队此时能有充足的人力修补船只。

    不久后,风势又起,这次的风从尾部吹来,风力很强却并不暴虐。对帆船来说,这是极顺的风势,舰队趁风一直向南航行了8天,经过了葡属巴西的首府萨尔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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