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暗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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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枝头的叶摇曳,飒飒作响。

    凝聚的云层如墨染般盖过了天幕本就浅薄的阳光,独栋别墅内,关山月就那么躺在沙发上,目光有些空洞。

    桌上的手机一直在持续不断地震动,只是丝毫都没有激起沙发上那人的注意。

    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

    自从那晚从火锅店那儿回来之后,关山月就再也没出过门。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过动静,烦心被密密麻麻地缠绕捆紧,重重思绪排解不出,从心间涌上,卡在喉咙,不上不下地,少女像失去了生气,直直地看着垂吊下的水晶灯,视线却不聚焦,黝黑又空洞。

    而与关山月家分隔出一个山头的周朝家中,此时此刻,却吵闹得要命。

    “完蛋了。”穿着身私立高中校服的薛幼菱看着毫无回复的对话框,一脸死灰地趴在沙发上,“月月不会出事吧?”

    周朝翘着二郎腿看人一眼,余光却紧盯着在场沉默的第三个人,叹了口气:“这都正面撞上了,她能正常就有鬼了。”

    捕捉住那抹自以为高明的偷看视线,周佞却没什么表情,他只靠着落地玻璃,静静地眺着窗外的景,任由身后两人吵闹。

    “……草!”薛幼菱忍了忍,终究还是没忍住,她在沙发上翻了个面,抬起头,“明婷到底为什么会出来啊?”

    室内静了一瞬。

    周朝脸色也不太好看了,他看着薛幼菱,语气有点沉:“蠢不蠢,当年明家只是为了保她……她又不是真的精神病。”

    “我当然知道她不是真的精神病啊。”薛幼菱又暗骂了一句,麻溜地坐了起身,“可她不是一直都对外宣称在疗养中吗?原本每天都能出来,光明正大地上街啊?”

    周朝嗤了一声:

    “明家对外宣称明婷在疗养,一来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二来是为了躲谁,你还不清楚?”

    “……”薛幼菱默了默,脸色冷意更甚,语气卷了讽,“这几年,她大概一直都是这么偷偷出来的吧,只是没想到……”

    “只是她没想到,这次居然会在火锅店正撞上山月。”周朝接上她后半句,后又不动声色地瞥了周佞一眼,再续,“这不,手废了吧。”

    薛幼菱冷笑一声,将抱枕往怀里一搓:“司马东西,真的废了又怎么样,都不够偿还令迢万分之一!”

    久不触碰的名字一出来,偌大的客厅内死寂了一瞬,薛幼菱后知后觉地收了嘴,周朝的脸色一下僵硬,连一直眺望窗外的周佞都回过身,轻瞥了薛幼菱一眼。

    “……”

    对上视线,薛幼菱看了眼周佞那莫名去染了的一头利落银发,默默地移开了视线,低咳了一声:

    “抱歉。”

    戛然而止的怒气。

    周佞侧过身,他两指间捏着轻薄的手机,窗外折射入内的柔和光晕映在了周佞那头银发上,耳边的几缕因他动作而摩挲,吻上他的耳廓:

    “明家当年为了保明婷,几乎是倾尽了所有。”

    两人沉默不语。

    “明氏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们当初估计怎么也不会想到,就为了她一个人,居然要赔上整个明氏。”

    周佞面无表情地开口,眉目间泄出几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冷静:“这些年,明婷在明家的日子,估计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薛幼菱冷笑一声:“活该,这是报应。”

    “在明家看来,当年是我们几家一起联手做的局。”不同于周佞,此时的周朝眉目间还是有几分青涩,他呵笑,“真是笑话,当年要不是……”

    可周朝说到后半句滞了滞,终究还是没说完。

    “是明婷自己自作孽。”薛幼菱眉目更冷,“她该待的不是疗养院——”

    “是监狱。”

    周佞面无表情地坐下,不语。

    “最惨的是令窈姐。”周朝微叹一声,“天天被那些人骚扰,如果不是山月……”

    “月月跟令窈啊……”薛幼菱好像想到了什么,垂下了眼,“太惨了。”

    周佞瞥了两人一眼,兀地开腔:“关山月不听电话,你们就不敢去找她了么?”

    周朝眼波微动,他还没说什么,薛幼菱就率先回答:

    “每次都这样,只要一触碰上有关于明家的事情,或者是每年小令迢的忌日……月月就会消沉上好几天。”

    忌日二字,被她说得很轻。

    “然后呢?”周佞问。

    “我们没有人敢在这种时候找她,你不明白。”薛幼菱抿了抿唇,“她走不出来,她跟令窈都走不出来,你懂吗?”

    周朝默了默,适当补了一句:“我们作为旁观者,冲击到现在都没缓过来,更何况,山月,她是当事人啊。”

    沉默。

    长久的沉默。

    周佞微微偏头,看了两人一眼,指尖在外套上摩挲着,半晌,他笑了一声,满腔恣意:“走不出来,那你们不会走进去么?”

    薛幼菱一顿,周朝则是看着自己表哥,眉峰一挑,只是不语。

    周佞收回视线,他揉了把头发,站起身往外面走,薛幼菱看着他的背影,视线落在那头银发上,等大门被反手关上时,薛幼菱才默默去问一言不发的周朝:

    “哎,你哥……什么意思啊?”

    “……”周朝白人一眼,“他说山月出不来,我们可以走进去。”

    薛幼菱哦了一声,抱着抱枕,半晌,又偏头:“走哪儿去啊?”

    周朝拳头紧了又松:

    “……”

    “闭嘴吧你!”

    日暮西沉。

    昏暗的房间内仅有一盏摇摇欲坠白炽灯提供微弱的照明,而在光影下,人挨打棍棒落在皮肉上发出厚重闷声闹出动静不小,屋外山崖的大风袭入吹上一旁的木板凳,吱呀,吱呀地,发出轻响。

    鞋面踏过地板,哒哒作响,却又在越过门内界线时止步,因屋内人流血过多而散发出的浓烈铁锈味与夹杂房内恶臭,而下意识蹙眉抬手掩鼻。

    画面一转,一个年幼的女孩浑身污秽,她跌跌撞撞地沿着山下的路小跑着,怀里还抱着点什么东西,时不时还往身后看,嘴里念念有词地重复着:

    “左转……左转……”

    念着念着,女孩鹿儿般的双眼开始落下泪珠,她的脑海里满是方才两个女孩死死叮嘱自己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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