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山雨欲来-《陛下,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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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圣上宠臣,眼看着就要封侯拜相的曲大人,被不明不白带入宫,若是碰到一个两个往日旧识,或者在宫中遇到陛下的宠妃被奚落几句,那真的是丢尽了老脸,于是乎,她成日里龟缩在春光殿中,简直要闷出病来。
御书房在她眼里是有着很多秘密的,不仅仅是有着百官呈上来的奏折,有时候连皇帝遍布在各地的眼线呈上来的密函都会在御书房内发现。故而,阳琮在没有得到许可的情况下,对那里是避而远之的。这下皇帝开了禁,阳琮自然欢呼雀跃,隔两日,趁着皇帝早朝,她正大光明地走了进去。
皇帝早已吩咐好了,知情的人看她进去,笑而不语,不知情的以为皇帝从哪儿带来的一个小娈童,自然还是缄默不语。
御案上堆满了奏折,阳琮上前随意翻看了两眼,迅速果断地开始分类,以表现她其实还是有点作用的,表现好些,再来不难嘛。
阳琮翻阅奏折的时候,很快就看到一封参她的奏折,说她到处征集美人,实在是太劳民伤财、骄奢淫逸。
阳琮暗道,这人也太没眼色了,如今她可是圣眷正浓啊,说这种话,还不是惹皇帝生厌吗?
她将这个奏折默默地放到一边,想着要怎样将这个奏折偷偷藏起来不让皇帝看到。偏这时候,又看到了参她的奏折,说她荒唐无能,不堪大用。再往后翻,又有奏折参她纵容敌军逃走,乃是通敌叛国,理当革职处理。
阳琮越看越觉得自己在群臣的眼里简直十恶不赦!可明明,她也没有做啥坏事!
她无言地将奏折给放下,打消了藏奏折的想法,毕竟……工程太浩大,她要如何解释一堆奏折不翼而飞?
她决定给参她的奏折分个类别,思考一下应对之策。
然而看着看着,却发现除了上头的那几本奏折之外,剩下的全是参她的奏折,阳琮看了看时间,发现有史以来别人参她的奏折恐怕都堆在这里了,阳琮翻了下被压在最下头的几本奏折,看了看落款的时间,原来她刚来南朝做官没几天,就有人参她了……
最可气的是,那摆在最下面的奏折是说她在翰林院的时候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而落款处写着“顾玠”二字……
这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顾大人您还要上达天听,而且背后捅刀这种行为真的好吗?阳琮内心咆哮。
她这时算是看明白了,皇帝他压根故意收集了那些参她的奏折,专门给她看呢!
阳琮认命之下,将这些奏折给整到一边去,然后命人拿了笔墨纸砚,趁着皇帝去上朝,展开宣纸,绞尽脑汁地写了一封《告罪书》,等到墨迹干了之后,放置在那些参她的奏折上头,大致的意思有:她广选美人现已知错,也已经遭到惩罚,至于其他的……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东羡退朝后,看到《告罪书》上的“惩罚”二字,拧了拧眉,朱笔御批:卿认识错误不够深刻,再写一封。
第二天,阳琮在皇帝上朝后,又去了御书房,见了皇帝的朱批后,忍住了掀桌的冲动,酝酿了半天的情绪,又提笔,端正态度重新写了一封。
结果又被皇帝陛下给打了回来,吹毛求疵的皇帝又批:不够贴近实际。再来一封。
如此你来我往了几次,阳琮也成了皇帝寝宫的常客,每日都站在御案的旁边写着《告罪书》,就像是完成每日的任务一样,哪天她迟交了告罪书,或者字数太少,滥竽充数,夜晚的时候,皇帝陛下总会如同幽灵一样出现在她的房间内,虽然也没有做什么事情,不过单单看着她,就让她觉得心惊胆战,好像下一秒就要被抽皮剥骨、生吞入腹了。
为了保护自己的清白,阳琮只能默默地提笔,认真地写着《告罪书》。
在这种顽强捍卫贞操精神的驱使之下,不过是几日的时间,《告罪书》竟也积累了厚厚的一沓,让她仿佛间有种自己是十恶不赦之人的错觉,竟还有几分莫名的成就感。
阳琮来宫中也有大半个月了,这段时间经常看到有个宫女在皇帝寝宫外头探头探脑,不过不知道是被侍卫给阻拦在外,还是因为皇帝不在殿中,始终不曾进来。
不过那日,她在奋笔疾书写《告罪书》的时候,殿外传来了一声娇斥,不过片刻,就看到一个穿着桃红色宫装的女人后头跟着一个提着食盒的宫女走了进来。
阳琮正打算闪避到一边的时候,却被那女人逮了个正着。她正打算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对方就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她的身份,道:“曲大人,好巧……”
巧……
阳琮默默地放弃了掩面这个举动,轻咳了一声,行礼道:“娘娘圣安。”
宫人们的装扮都有着严格的制度,眼前这个打扮得也挺奢华的人,应当是宫里头那唯一的妃嫔柳妃了。
柳妃的姿色不错,然而看起来却像是一个暴脾气的人。她环视了一圈,最后才又把目光落在阳琮的身上,她道:“陛下呢?”
“陛下还未回到宫中,许是有朝臣同他商议要事,耽搁了时间。”
“哦,没事,本宫不找陛下。”柳妃轻轻地应了一声,而后笑眯眯地看着阳琮,让阳琮察觉到了对方的不怀好意。
柳妃道:“听说……曲大人前阵子送了许多美人给陛下?”
阳琮心里一“咯噔”,还是应了一下,道:“是。”
已经习惯被那些大臣们怒骂的阳琮做好了被柳妃痛骂的准备,阳琮心里已经想了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却没想到柳妃不按照常理出牌,她好整以暇地看着阳琮,道:“中宫无后,为皇帝选妃,这本该是本宫做的事情,可惜本宫体弱多病,这种事情就落到了曲大人的手中,劳烦曲大人了。”
体弱多病?
阳琮看着个子高挑、面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的柳妃,表示十分怀疑。传闻中的柳妃也是柔柔弱弱的,怎么传闻和真相一点儿匹配的地方也没有呢?
不过看到柳妃,她想起她当初酒后乱性,在皇帝的脖颈间留下了一排小牙印,还把黑锅给了柳妃去背,然后苦口婆心地劝着陛下要节制,顾惜柳妃娇弱的身子,现在想来,还真觉得好生尴尬,也不知道这柳妃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只见柳妃将宫女手中的食盒拿了过来,让宫女将托盘上放着的一碗羹汤拿了出来,她道:“本宫乃是一个弱女子,在后宫中也帮不了陛下什么忙。曲大人这样辛苦,应当要多补补身子,瞧你这小身板……呵呵。这羹汤,想必陛下也是不会喝的,如今曲大人在此……”
柳妃的笑声带着魔性,让阳琮有些毛骨悚然。
“……多谢娘娘费心,只是娘娘这羹汤是为陛下准备的,臣不敢僭越。”阳琮义正辞严地拒绝着。
却没想到柳妃眨眼之间就变了脸色,凶神恶煞道:“你吃不吃?”
阳琮无奈妥协:“……吃。”
柳妃的表情又变得和颜悦色了。
阳琮喝了一口羹汤,险些就要把羹汤给吐了出来。这妥妥的黑暗料理吧?她想,柳妃这样的举动,真的是在和她示好而不是借着这样的理由整治她吗?
却偏偏,柳妃还用一副饱含着期待的眼神看着阳琮。
阳琮抿了抿唇,顶着发麻的舌头,称赞道:“娘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曲大人。”柳妃眨了眨眼,递过一个暧昧的眼神,道,“你可是第一个夸赞本宫的人。后宫路漫漫……本宫可是十分想让曲大人进宫来作陪呢。”
……
阳琮被那个眼神“电”得浑身一酥,心里有个极其荒谬的想法慢慢浮了上来。
陛下……您的爱妃要爬墙了!
说皇帝,皇帝到。阳琮的余光往外头一瞥,就看到皇帝站在门口,神情冷冷,显然是已经在那边站了一阵子了。
阳琮看了眼笑眯眯的柳妃,果断选择狗腿似的跑到皇帝的身边,似乎瞬间有了底气。
“柳窕窕,不要过分。”
柳妃扮西子垂泪状,“陛下果然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有了小可爱,就忘记了臣妾这个明日黄花。臣妾好生伤心。”
阳琮看着柳妃,似乎有点儿理解了为什么皇帝有着碗里的,还念着她这个锅里的。
没想到皇帝却丝毫也不留情,命人将柳妃给送回宫中。只听柳妃嘤嘤地唱着“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但使探花曲郎在,不教君王上早朝”,恋恋不舍地走出了寝殿。
等到柳妃只成了一个遥遥的背影的时候,东羡道:“不管刚刚柳妃说了什么,你都不要太在意。”
“嗯?”阳琮抬头,她想到柳妃那种常人无法消受的性格,憋着笑,道,“陛下,柳妃娘娘年轻貌美,那般可爱,陛下应当待娘娘好点。娘娘在宫中寂寞,可是欢喜陛下常伴左右的。”
“她?”东羡嘴角一勾,道,“若朕真的待她好了,卿会高兴吗?”
“为什么不会高兴?”阳琮顺口说道,不过细一想皇帝和柳妃相拥亲热的画面,觉得自己的小心肝,似乎真有那么一点点的刺痛啊。
“为什么要高兴?”东羡这样问她。
这样的反问句倒是把阳琮给问呆了,阳琮道:“臣……臣是欢喜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东羡不置可否。
阳琮又道:“再说了,若是同陛下有着多年感情的柳妃娘娘都有失宠的一日,那臣又有什么信心呢。”
“原来卿已经思考起了将来?真是孺子可教也。”东羡看着她,目光中隐隐有着春水流动,温柔动人,他道:“卿同柳妃分毫不同。”
阳琮虽然嘴上总是说着拒绝的话,但老实说,听到这种话,她心里头还是如同蜜一样甜,她道:“嗯?”
他难道是想要告诉她,后宫中的柳妃不足为虑,只是摆设的花瓶吗?否则……怎么会看到柳妃对着她献“殷勤”,呃……至少表面上是,但是却不计较柳妃这样的举动,反而来询问她会不会吃醋?
哎,帝王心,真是海底针啊。
“嗯,柳妃是摆设,而卿……却是需要真才实干的,所以,卿,研墨吧。”
陛下,您为什么总是在我快要感动的时候,说出这样煞风景的话?默默地站在旁边,给皇帝研墨的阳琮如是想着。
她揉了揉有些泛酸的手臂,想,陛下,您千方百计地想要将我收入后宫,难道只是想要拥有一个没有俸禄的廉价劳动力吗?
不过柳妃也是一个锲而不舍的人,接连几日都带着她独家制作、花样翻新的黑暗料理来皇帝的寝宫正殿。
阳琮觉得虽然自己女扮男装是俊逸潇洒了点,但凭着几个照面,应该不至于让柳妃生出不一样的心思吧?当然,阳琮每次都让柳妃将食盒放在一边,说是会带回住处再细细品尝。虽然柳妃每回都强调那食物花了她很多的心思,让阳琮不要辜负,但阳琮想到那日发麻的舌尖,还是毅然让人默默倒掉。她几次委婉地对皇帝提及这些事情,打算给皇帝上点儿眼药,对方却始终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让阳琮也觉得心酸。
不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阳琮某日兴致起时,突然掀开食盒看了一眼,却看到食盒上面用黑色的酱汁抹成了一个字。
隔天,她又看到柳妃来这里一趟,冲着她挤眉弄眼的。而回去的时候,她揭开食盒,果然又看到那上头又抹了一个字。
阳琮:“……”
这一定是在传递什么信号!但是,之前的字都喂狗去了啊!柳妃,你为什么对你的厨艺这么有自信!实际上,根本是难吃到连打开食盒的欲望都没有好吗?
须知道,前几日她写《告罪书》的时候,脑海里转悠的都是一句话:长得英俊也是错吗?结果柳妃却是从一个战壕里出来的!
许是用酱汁传递消息的举动被人窥破,阳琮本想去找柳妃问个究竟,然而她照常去了御书房,柳妃却没有来。她心里一寒,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下,才知柳妃最近偶感风寒,卧床不起,这几日是不会来了。
阳琮一边想着柳妃到底想和她说什么,另一边觉得自己清者自清,更何况,说不准柳妃只是在白米饭上随便乱撒的!
看!没有柳妃,这个世界清静了不少呢!阳琮继续拿起毛笔,写起了《告罪书》。
她低头写着,却意外发现昨日皇帝批改完整理在一边的奏折下面压着一张绢帛,只露出了一点点的边缘。
自从她被允许在正殿行走之后,皇帝批阅完的奏折一般都及时让内监发放回原处。今天许是当值的内监忘了吧。那绢帛有些不整齐地放着,被上头的奏折压出了折痕,阳琮强迫症发作,走了过去,想将绢帛给折好。
然而她却愕然发现,那绢帛上头有着密密麻麻的标注,俨然一份南朝的军机要图。
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她就觉得心跳加快。
她如烫手般地将图纸放回原处,用奏折压好,心底如同有个猫爪子在抓着,痒痒的。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写着《告罪书》,然而却没有了半点的心思。她静不下心来。
她忍不住打量了四周,似乎无人在意她在御书房里做什么。
这令她更加心痒难耐。
军事布防图啊,她千里迢迢地来到南朝不惜卖弄色相,咳,是才华……不仅仅是为了窥探南朝的虚实,也是为了这张图而来的。她把亲卫派遣到各地,不过是觉得南朝朝廷上无缝可钻,只能够自力更生从地方上下手。只是未曾想到,她阴差阳错在南朝耽搁了这么久,内在心境和外在环境都发生了变化,原先抗拒同南朝联姻,现如今也变成了半推半就,再加上北朝有内乱,找图的事情也就耽搁了下来,还以为,根本就与这张图无缘了呢。结果这样一张十分详尽、囊括无数细节的布防图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在她唾手可得的地方,她的心再度蠢蠢欲动,简直是没有一点儿心理准备!
顾玠最近总是对她说一些神神叨叨的话,几次有意无意地试探她,想要同她结盟。他,或者他背后站着的那个人肯定是想干什么坏事了—阳琮极其肯定,顾玠这人肯定同着隐藏在暗处的前朝余孽有着莫大的关系。
若是趁着这一个机会,将这张布防图送回国内,靠着这张布防图,北朝伺机发动战争,同顾玠内外夹击,里应外合,定能够让南朝元气大伤,给北朝足够喘息的机会。南朝若是想恢复如今的繁盛,恐怕也需要好几年的时间了,那时候北朝的国力,定然能够蒸蒸日上,再不惧南朝。
换做从前,她肯定会二话不说当机立断将图纸给窃走,然后策马扬鞭,借着这样的契机,功德圆满回到北朝,毕竟此刻她散在南朝的亲卫都已经联络上,大部分已经在京城或者附近的地方随时等待她的指令,她虽然被皇帝拐到守备森严的皇宫里,但是若她真的想要逃出皇宫,也并非无缝可钻的,甚至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但是现在不行!她不想背叛南帝,不想利用对方的信任,做这种谋取私利甚至会让对方损失惨重的事情。
她是喜欢他的,喜欢到……不想同他天涯两隔,也不希望他想到她的时候,想到的只有她的背叛,就算她注定要回北朝,他们要分道扬镳,那也希望是好聚好散的!
让她安安分分地当一个臣子好吗?为什么要给她这样的机会?
她心动了啊!
阳琮魂不守舍地想着,她觉得左手手背一凉,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边想事儿边写《告罪书》,竟下意识地写到了手背上。再细看,宣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写满了他的名字……东羡。
东羡,这个她从来就没有叫出来过的名字。
她烦乱地将宣纸揉成团,却又忍不住再度展开宣纸,在上面添加了两个字。看着两个并列的名字,阳琮叹了口气,最后泼墨将名字抹去,把纸张揉成一团,弃置在一边。
她知道他对她是不同的,然而她却不知道那喜欢到底有多深刻,也许不过是淡如水的喜欢,随时随地都可以为江山为政治将她给抛弃。她向来骄纵惯了的,虽然在南朝“委曲求全”,但到底是她自己乐意这样做,只要她稍不顺心,她大可以远走高飞,重回北朝。
然而若是她真的嫁到了南朝,按照北朝和南朝之间国力兵力的差距,她是万万不能够再像从前那样肆意,若是有了出格的举动,遭殃的是北朝。或者要是哪天北朝犯边,让皇帝龙颜大怒,拿她祭旗什么的,也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在深宫中的邻国公主……到底是身不由己的,也许那时才真的是委曲求全了。
东羡……到底值得不值得自己嫁到南朝来呢?
辗转间,阳琮已经将最坏的可能性给考虑到了。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张布防图,心中无声地叹息了一下。
取吧。取吧。大不了手握着布防图,不用它便是了,便当是手里头多了个王牌,日后若是南朝挥戈北上,主动犯边,北朝的兵马有这份图,也算是有抵抗之力。她保证,就算偷了这张图,也不会用来对付南朝的,这是她的底线。
心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最后一个小人打败了另外一个,被打败的小人在角落里嘤嘤地哭,战胜的小人也不见得多欢喜,反而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她最后还是决定将图给描摹下来。
既然把时间浪费在了犹豫之上,下面的时间里她更要争分夺秒了。
下定了决心后,她朝外看了几眼,如今离散早朝的时间尚早,御书房里随侍的公公只有一个,还离她挺远的。侍卫都是守在门外,看向里头的时候,应当看得不太清楚,至少她这些日子都在写告罪书,把写字改成画画他们也是不知道的。
阳琮随便找了一件小事将随侍的公公使唤走了。
阳琮将布防图小心翼翼地拿出,开始笔走龙蛇地临摹……琴棋书画四艺中,她唯有“画”尚能过得去。虽然她绘画的水平不高,但是速度极快。再加上,这也不是她看过的第一份行军布阵图,对于行军地图的表达方法她还是清楚的。所以她一边观察外头的情况,一边飞快临摹。线条标记地形很快在纸上有了雏形,虽然有几分鬼画符样,但她自己能看懂便行。
所幸这些地方大多数她也走过,重要的地点熟稔在心,如今先画个大概,余下的,回去凭着记忆便可再将这画重新画一遍,把疏漏的地方补一补。
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外头帝王的銮驾渐渐靠近,鸣锣开道。
阳琮待墨汁干了干,将那纸给藏在了衣襟里,然后眼疾手快地将布防图给折好,用奏章盖着,位置同之前基本不变,做到了无痕迹,然后拿出一张空白的宣纸,趴在上头睡觉……毕竟,她不能交白卷。
没想到趴得太急,压着了放置在一侧的狼毫笔,脸颊一凉,恐怕被涂成了黑炭。索性把戏演得更加逼真一些,她顺手蹭了几下,也不知道自己的脸被蹭成了什么样子。
等到帝王的銮驾在寝宫前停下,又听到一群人的脚步声,阳琮这才装作大梦初醒一样,满面惊恐地跳起来,对刚好走进来的皇帝行了个礼,然后飞快告罪道:“陛下,臣今日犯懒了,想着替陛下整理奏折,却没想到……打了一个盹,陛下早朝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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