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严家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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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清怡看着她,也跪在地上,“你能不能放过我,我已经过得够惨了,没爹没娘的,你死在这里,是想我下半辈子待在牢狱里出不来?你真不想活,我不拦你,你先写个声明,说你自己寻死,跟别人不相干,把声明带在身上。只要出了这门,你愿意撞墙也好,抹脖子也好,或者拿根绳子挂在树上也好,随便怎么谢罪都成,我绝不阻拦。”
春兰讶异地看着她,片刻,起身放下菜刀,进了东次间。
严清怡默默地站了会儿,把地上散乱的木柴重新塞进灶台旁边,然后拿笤帚把地上的木渣碎屑扫干净。
水自然是不想烧了,饭也没有心思做,去薛青昊屋里取来纸笔,又给林栝写了封信。
这封信写得短,只寥寥数语,说他托付她保管的东西,被春兰拿走送给旧主子了,让他有所准备。
等墨干透,装进信皮里封好,又举着油灯走进东次间。
春兰默不作声地坐在罗汉榻上,见严清怡进来,起身接过油灯,放到床头矮几上。
严清怡往炭盆里加了条木炭,问道:“你饿不饿?中午还有剩菜,你再去煎只鸡蛋。”
春兰摇摇头,“我吃不下”,说着又带了泣声,“我六岁那年卖到陆家的,以前在家里吃不饱不说,还常常挨揍,在陆家我从来没挨过打……”
“别说了,”严清怡毫不犹豫地打断她,寻出荷包,将里面东西尽数倒在矮几上,挑出两锭五两的银子,递给春兰,“我还欠你八个月的月钱,另外二两也算是认识一场。”
春兰不要,“我手里有银子,二少爷先先后后给了我二十三两,我花出去不到三两。”
严清怡垂眸,“这是我欠你的,跟陆安康不相干。”
春兰推辞不过,流着泪接了,“以后这院子就剩姑娘一个人了,姑娘千万当心些。”
严清怡忽然也觉得心酸,吹熄油灯,低声道:“睡吧。”
北风呼啸,扑打在窗户纸上,发出“啪啦啪啦”的声音。院墙旁的杏枝被风吹动,“咯吱”作响。
严清怡圆睁着双眼,睡意全无,前世与今生诸般事情交错在一起,走马灯般闪现在眼前,时而是苏氏温柔地牵着她的手喊“阿梅”,时而又是薛氏无奈地嗔她,“就你主意大,我不管你了”,时而是罗雁回拍着牢狱的铁栏杆嘶喊,“陆安平,我做鬼不会放过你”,时而又是林栝悲愤的神情,“这次定要把潘清跟罗阁老一道拉下马。”
迷迷糊糊,晕头胀脑,严清怡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着了没有,只觉得脑子里纷乱一团。
而窗户纸,呈现出隐约的白色。
天就快亮了。
严清怡索性不再睡,伸手去够棉袄,却发现罗汉榻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春兰已经不见了人影。
严清怡赶紧穿戴整齐,下了床。
厨房里,有小米粥的香味,灶台上的盘子里盛着煮好的荷包蛋,而屋门虚掩着,透出外面的一丝白。
严清怡推开门才发现,夜里竟是落了雪,雪上一行脚印,孤单而寂寥。她追随着脚印走出胡同,在大街上,脚印变得混乱,再也分辨不清方向。
这么冷的天气,也不知春兰去了哪里?
如果是去陆家还好,陆安康说话办事各色,但心肠不坏。如果没回陆家,也不知道她又会到哪里去
孤身一人,千万别被人拐骗了去才好。
严清怡突然又有些后悔,应该先问清她的打算才对。
只站了这会儿,严清怡已觉得冷寒刺骨,连着打了好几个寒战,她不敢多待,连忙往回走,将院门仍是虚掩着,没有落锁。
回到屋里,她生上火,把米粥跟荷包蛋重新热过,热乎乎地连汤带水吃下去,这才感觉身体暖了些。
洗完碗筷子,又烧水把昨天没来得及处理的猪皮烫了,把猪毛拔掉放进锅里,煮过一阵,见猪皮软了,取出来把上面的油脂刮掉。直刮了三四遍,再用热水将猪皮洗干净,切成条,下锅加上八角、桂皮、葱姜等一起炖。
先大火,等水开过一阵,转小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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