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回忆 在故事的开头名家在这里还是一个外来户上礼拜三晚上吃饭的时候，我爸跟我说让我拿点带鱼；坚果；零食和两千块钱去看王叔。 说起王叔，他是厂子初创时的老员工，也是一名经验老道的车工。我还记得小时候每次去厂子玩，王叔都会把我举得高高的，有时候还给我当马骑。他已经退休在家近一年了，眼看着过年，我爸打算给这些老兄弟们每家送点东西，也算聊表心意。 但这里我要说的不是王叔，是他儿子，我们姑且叫他小王吧。 小王跟我同岁也算是我的发小，他这人这么多年给我的印象就是过于正经，一板一眼，做事认真。小学时候我俩一个班，他是收作业小组长，我是不交作业小组长，我俩总有冲突。我当时想的很简单，咱俩从小就认识，我一次两次不交你不记名也没啥关系，你好我也好，国际上这叫双赢。他偏不，每次都摆出一张冷脸把我的名字记在本子上。 初中我俩一个学校但不在一个班。当时他的滑冰技术在校园里就很有名气了，负责教滑冰的老师每次冰上课都跟我们提他的名字。传播最广的传闻说三中的校长都专门来学校看过他滑冰，还跟校领导专门打听他的情况。 那段时间和之后的一段时间，每次聚餐王叔两杯白酒下肚脸一红立刻就要说小王的滑冰技术。逢年过节的聚餐小王还要站起来说几句吉祥话，再跟大家汇报一下本学期的学习成绩，之后收获的就是赞赏和掌声。 这直接导致那段时间我很反感小王，连带把王叔也烦感起来了。尤其是每次回家，我爸都得把我叫过去跟我说，你学学人家你王叔家孩子，你看看人家，人这孩子家长带出去也有面子。每次我都说，爸你不总跟我说，面子就是鞋垫子，做人不能攀比吗？我爸又说，人家这么优秀，你跟人家站一起不感觉自惭形秽啊。我说，不觉得啊，他好他带着，我不好我带着，能咋地。 后来我俩上了一个高中。我是走的择校说白了就是花钱，每年不仅要交正常的各种费用还要交择校费。他其实成绩上那个高中也差几分，但走的是体育特长生。并且高二的时候就被省里的冰球队选中，参加训练去了。 那时候都是17 8的学生，他每个月能赚三千多元钱，那在我们看就是挺nb的人物了。他在省队那几年，王叔着实风光，谁都说他有个好儿子。逢人他就要说上几句，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要凡尔赛一下。他每次都说，那小子一到月马上把工资给我了，让我跟他妈买点好吃好喝，我们哪能要他钱啊，都给他攒着娶媳妇。或者这么说，那小子我那天看跟一个短道速滑的小丫头俩人走挺近，背着我他们两个人周六周天约会，我一问还不乐意呢。 后来，差不多也就是我大学肄业去外地那段时间。小王有一天骑自行车回家，一不留神跟一辆小轿车撞了一下，左小腿别在车下面了。车主立刻给拉医院去了，好在去的及时，腿算是保住了。 可用王叔的话来说，遇到个不太好的大夫接骨的时候没接好。导致现在小王走路每次都要右脚着地踩实了，之后左脚再慢慢挪过去。理论上不影响生活，但其实应该已经算是有些不行了。 那之后的小王离开省队，辗转找了几个工作都不太顺利，后来还是我爸爸把他招到了厂里。其实本意是想给他找个闲差，思来想去就先让他负责打更，但工资多给一些，之后找到更好的岗位再让他顶上。 可那时候又出个事情，那时临近过年，晚上就有两个小子翻墙进厂房里放鞭炮。按理说他应该从摄像头就能看到，但他一直到鞭炮声响起来才听到。去的时候已经晚了，那俩人看不好就又跳墙跑了。 这事其实不算大，一来没丢东西，二来也没造成任何损失。顶多就是批评两句，最多罚200块钱事也就算完了。可小王直接跟我哥说不干了，给厂子里造成这种损失过意不去就不做了。 后来我好久没有见到小王，王叔嘴里也再不提起了。有时候我问起小王，王叔只是一脸苦笑，连连摆手。 这次去王叔家，小王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看一本《缱绻与决绝》。我跟他说，喜欢看推理，没事你来我家我给你拿两本。他也没说话，不知道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聊天的时候小王的母亲说，小王那之后又陆续找了几个工作，但都不顺心，受限于身体情况很多用人单位不愿意用他，上一份工作是给一家连锁超市当夜班收银员，可疫情之后老板表示店铺要出兑，只能把他辞退了，到现在已经在家有一段时间了。 我记得我把我的小说拿给我女朋友羊羊姐看的时候，羊羊姐问过我一个问题：“为什么你小说中的人物到结局都没有解决问题？”我跟她说，因为解决不了。 我在生活中见到的更多的是小王这样没有选择的人，他们或者因为家庭环境，或者受限于自身能力没有办法脱离开现在的困境。困境就像一个巨大的沼泽，他们陷进去，有的试图挣扎，有的安然听命，但很少有人能真正从沼泽里爬出来。 我有一篇小说叫《开往白天的夜》，其实书中的故事是有原型的。原型就叫他小李吧。 小李是我们附近农村的人，父亲去世得早，母亲一个人把他拉扯长大，他中专毕业之后就在各个厂子打短工。当时在我们工厂的时候他就负责把零件用塑封机塑封起来，之后流到下面的纸箱子里，纸箱子满了他把箱子封上搬到后面的仓库。每天就坐在凳子上，来一批零件按一下按钮。 那段时间我俩玩的挺好，总约着一起玩王者荣耀。他当时就喜欢上了一个黑大来实习的姑娘，两个人约着看了几场电影，之后就没动静了。这事儿不长时间，小李就告别工厂去送外卖了，离厂前两天晚上，他请我吃了顿烧烤，跟我说厂子里实在不好赚钱，姑娘对两个人的未来不太看好就给他拒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