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青鸟-《东京第一美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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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弦稚生跟在安山治的身后,两人一路沿着梯子前往顶楼。

    在回廊尽头的房间里,安山治将门拉开,对里面说:“父亲,时深先生来了。”

    医生和护士们都已经提前离开了,房间里只有一位老人,背靠在床上,抬头望着窗外的月光,旁边是打点滴的器具。

    看到羽弦稚生这位俊朗的少年朗,老人似乎并未惊讶,轻轻地招手,让他来到自己的身边。

    他浮肿的双眼微微睁开,脸颊瘦削,白发苍苍,皮肤毫无光泽,可眼眸里的那股精神气,好似月光与火的交融。

    “抱歉,时深先生,我无法下床为你鞠躬。”老人说。

    他伸出手,摸了摸羽弦稚生的脑袋,然后吩咐安山治为少年泡茶,等到安山治为两人端来茶水,他挥了挥手,让安山治先出去。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生命中的最后时刻,其实应该想见自己的家人,还有我的孙女清姬。”老人说,“可比起他们,我更担心以后的文学大业无人继承。”

    “时深先生,这是你的笔名?”老人问。

    羽弦稚生坐在床边,轻轻点头。

    老人的眼里流出热泪,声音嘶哑,“那本《了不起的盖茨比》,我已经读了多次,它不像是这个时代能产生的作品,更不像是日本人的手笔。”

    “你的名字叫做什么?少年。”

    “羽弦,羽弦稚生。”

    “你是神明降临下的孩子么,还是从未来的世界来到了这里?”老人轻声问道。

    “都算是吧。”羽弦稚生微笑道。

    对于即将去世的老人,他没有再丝毫隐瞒。

    “真是奇迹啊。”老人仿佛树皮的脸颊泛出浅浅的微笑,“你一定是乘坐着机器猫的时光机过来的吧,路上有晕车么?”

    “没有,时光机坐起来很舒适。”羽弦稚生笑着说。

    “这是你的秘密,我会为你保守秘密。”老人缓缓、缓缓地从被褥里伸出一只手,递来小手指,“来,少年,我们拉钩。”

    苍老的手,与稚嫩的手,小手指相连。

    老人的体温正在逐渐下降,羽弦稚生能够感受的到,在窗外明净的月色下,他仿佛能看见老人身上生与死交际的边缘。

    那边缘,泛着清澈无畏的光芒。

    “该向你分享我的秘密啦。”老人说,身子微微拱起,对着窗外轻声呼唤,“青鸟,青鸟,快过来见我们的未来。”

    羽弦稚生忽然微微睁大了眼睛,在这梦幻的月光之中,一只青色的鸟儿振动着青色的翅膀,从窗外飞了进来。

    它停在老人的手心,轻轻啄着,又飞到羽弦稚生的肩膀上,对着他的耳朵啾啾低鸣。

    “我的夫人也很喜欢你啊,少年。”老人眼眶里涌出热泪,“夫人,我没有骗你啊,知道了世上还有他之后,我终于可以放心地去找你了。”

    鸟儿发出低低的鸣叫,落在窗前,月光如雨般洒落在两人的身上。

    羽弦稚生的心境剧烈震颤起来。

    辨析过生死,接受生死,生死之间存在的迷雾、奇迹,仿佛让他见到了世界的另外一面,人类的情感在迷雾中孕育,盛开得鲜艳。

    原来死亡,在老人眼里,是那么美好的事情。

    只是死前,犹担心文学之路无人扛鼎,不愿放心去死。

    “少年,请满足我最后的心愿,我想知道未来的文学时代,是什么样子呢?”老人轻声问道。

    “因特网。”羽弦稚生回答,“未来的时代,是网络遍及的时代,文字不在局限于印刷体,在移动设备上也能翻阅。”

    “民众的话语权呢?”老人又问道,“主流思想该如何传达呢?”

    “也终将回归于网络,未来的舆论,可以想让谁生就让谁生,想让谁死就让谁死,效率比文学社的报纸要快速一万倍,报纸将会被网络远远地甩在身后,这是网媒时代对纸媒时代的抹杀。”羽弦稚生轻轻道。

    “它会害人么?”

    “会。”

    “它能救人么?”

    “会。”

    “听起来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啊。”老人轻轻闭上双眼,“在那种时代里,无论是文学社的文学作品,还是在社会上的舆论公信力,都会被大大削弱吧。”

    “除非让它焕发新生。”羽弦稚生轻声道。

    “这份使命,交给你,可以么?”老人的眼眸里闪烁着莹莹的光芒。

    羽弦稚生微微一怔,然后点头。

    只是这份使命过于巨大且突然,让他的手不禁微微颤抖。

    “稚生,我的脑子迷湖了,不太好用了。”安山清雅轻声道,“我还记得我很久以前读过的一首诗,醉后不知天在水,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满船清梦压星河。”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老人缓缓闭上眼睛,仿佛睡着。

    他的手缓缓下落,那只青色的鸟落在他的胸膛。

    ......

    两天后,安山清雅去世的消息,轰动了整个日本。

    国卿会降下半旗,纪念这位文学时代最后的守门人。

    而在权力争锋中,文艺界的一大支柱倒下,文学社受到国卿会强烈的打击。

    娱乐圈在短暂的缅怀纪念后,开始以四大财团为首的商业营销,关于安山清雅的纪念歌曲层出不穷,关于老人与他夫人的故事被制成单品小册限量发售。

    娱乐圈站在这个血淋淋的风口上,再次赚的盆满钵满,然而安山清雅放置在书店里的书,却几乎已经无人问津。

    这个蛋糕东大艺术的高层同样也要分食,交给学员们的任务是创作与安山清雅有关的歌曲,短篇故事亦可。

    情谊是情谊,生意是生意,这热度肯定是要蹭蹭的,新时代不就是这么回事么?

    羽弦稚生坐在酒店的窗前,铺设在面前的纸张上是一首英文歌《see        you        again》,他目前在欧美那边的人气很高,《select》已经连续三周冠绝公告牌第一名的位置,如果这时候再推出一部英文专辑,欧美市场将会全面打开。

    外面下起了雨,羽弦稚生将杯子里已经凉掉的咖啡喝完,然后将手里的词谱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里。

    他起身准备在床上躺一躺,好好思考以后的事情,忽然大雨中飞来两只前来避雨的鸟儿,落在了他的窗台前。

    一只是青色,一只是灰色。

    它们好奇地盯着房间里的少年,用鸟喙轻轻啄着玻璃,过了会儿,雨水渐歇,两只鸟儿振翅飞走。

    羽弦稚生对它们,轻轻地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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