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煎熬的糖水变成了金黄色,在锅中冒着浓稠而滚圆的泡泡。 骆玉珠用铁勺不停地搅动,不时用手指沾起一点,放到舌头上轻轻一舔,那老到的动作与神情,让陈江河惊叹。 陈江河凑上前问:“你这手艺跟谁学的?” 骆玉珠专注熬糖,头也没抬:“我娘教我的, 她熬的糖可好了,十里八乡的人都喜欢。” 陈江河只知道金水叔手下那帮人也熬糖,只是还没学过,他对少年说:“你教我熬糖,我教你吆喝,怎么样?” 骆玉珠吃惊地打量着陈江河, 有点不太相信:“大人们敲糖的生意经可多了去了,你也会?” 陈江河一笑:“我从懂事起就跟着大人鸡毛换糖了。你懂什么叫开四门?懂什么叫出六进四?如果这些都不懂,这辈子做生意你肯定做不大。” 骆玉珠相信了陈江河, 迟疑了一会,羞涩地说:“我叫你一声哥,你就教教我吧。” 陈江河依然侧躺背对着她,闭眼讲述:“这是咱义乌挑货郎的规矩,每当赚到一百时,六十要花给别人。 比如为自己出过力,帮过忙的朋友,还有那些左邻右舍,剩下的四十才是自己的,这叫出六进四。” 骆玉珠慢慢抬起头,聚精会神地听着:“开四门呢?” 陈江河从稻草堆中坐起,将陈金水教给他的生意经一五一十地讲述起来: “义乌敲糖生意有不少规矩。比如开四门,就是货郎到一个新地方要广交朋友,东南西北各个方向的情况都要摸清,四面八方的关系都要搞好。 能帮上人家时就要出手相帮,谁家缺什么、谁家多什么心中都得记挂,这样才能赚到钱!” 骆玉珠佩服地点了点头:“没想到你还挺在行的。” “还有,不欺瞒主顾。出门在外要诚实, 欺瞒是自断财路,砸自己的饭碗。算计别人一千,自己划到八百,宁可自己少赚一些,也要多替别人想想。 赚一角饿死人,赚一分撑死人。就是不能以榨取上下游的利润为代价,宁可做蚀,不可做绝。” 陈江河一脸的灿烂,不无得意:“不过,我讲得口干舌燥,我问你,你怎么不跟你娘在一块?” 骆玉珠身子猛一颤抖,低头不语。 陈江河看她的样子,也就没敢再问。 只是很快的,陈江河就发现了骆玉珠是一个女的,感觉受了骗。 “你怎么好意思骗我呢?明明是个女的……”陈江河惊诧的不能自抑。 “我叫骆玉珠,之前的名字是骗你的。”骆玉珠伤感的目光凝视着篝火道: “我是逃出来的,我家就在义乌最西边, 离你们陈家村也就百里路。我十岁那年,妈得了场大病后就走了。这个旧玉坠就是妈走之前给我的, 说能保佑我一辈子……” 骆玉珠摘下脖子上的旧玉坠,动情地看着。 “我爹后来又讨了一个,生下了一个弟弟。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我爹就把我卖到江西嫁人,路上我才知道那个人是人贩子。” “就是火车站那几个?他们一直在找你?他们没找你家吗?”陈江河不敢相信。 骆玉珠点头说:“找了,我偷偷跟着他们,看见我爹把卖身钱还给了他们。” “那他们干嘛还找你呀?”陈江河有些诧异。 骆玉珠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趁人贩子睡着的时候,偷穿上她的衣服去见了买主,骗那人说要卖的人就在屋里睡觉。 我跟买主讨价还价要了笔钱,把她悄悄地卖了。哼,她能卖我,就不许我卖她吗?”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