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六章-《美人不识君》


    第(1/3)页

    大门前停了两架太平车,    是特地承办搬家或运送货物的车辆。

    温明帮忙将最后一个箱子放上去,拍了拍手上的灰,又跑去前面套马车。

    言书月站在门前,    拉着书辞的手还在试图劝她:“真的不和我们一起走么?那边是四进的大院子,    房间很多,你住哪儿都行,    咱们大家一块儿好歹有个照应。”

    书辞仍旧说算了,“我得空会去看你们。”

    见她这么坚持,    言书月也没办法:“也好,    横竖你迟早也是要嫁进王府的……”她默了片刻,    只轻轻地说,“不过你几时若想回家,家里都欢迎你。”

    回家两个字从耳朵里传进来,    在她心中萌生出一种异样的情感,像是把之前那种罩了层纱一般的状态变成了罩了一张窗户纸。

    还没等书辞想通这种心境的变化,言书月已与她作别告辞,登上了马车。

    鞭子一甩,    车身一摇三晃,吱呀吱呀地驶出了街巷。

    温明打起帘子跳进车内,一边取出水来喝,    一边感慨,“这天可真够冷的,下了几场雨,转眼就入冬了。”

    言书月坐在他的对面,    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知道她心情不好,温明便想方设法地说些趣事来,想让她高兴一些。然而从始至终,车内都只听到他一个人的声音,和言书月偶尔心不在焉地回应。

    温明终于说累了,停了嘴,目光朝她望过去。

    靠在车窗边的姑娘眉眼宁静,眸中空空的,不知在想什么,日头照着她发髻上的白花,晃眼刺目。

    温明看着看着,忽然轻声开口:“月儿。”

    言书月转过眼来。

    他犹豫道:“我知晓现在与你说这个不合时宜,但是……热孝只有一百日,我们……”

    “温大哥。”她说话依旧细声细气,但言语间竟带着与以往不同的果决,“我现在还不想成亲。”

    “我想给我爹,守孝三年。”

    可能连言书月自己也不明白她当时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决定,明明一直以来她最期盼的事,便是嫁去温家,可她偏偏就这样脱口而出了。

    直到后来想起,她才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大概是为了争那一口气。

    这一点她当真和言则极其相似。

    两个一辈子一无是处的人,却又莫名地偏执于某一件事,妄想做得轰轰烈烈。

    车内沉默了下来。

    温明握着水囊,垂头不言不语了许久,最后才道出一个字。

    “好。”

    今年是个冷冬,眼下才刚过寒衣节,一大早,街上已经冻得人瑟瑟发抖了。

    刘晟买了个馍蹲在角落里啃着,嘴上簌簌地往下掉屑,他脚边趴了条狗,掉一点舔一点,吃得不亦乐乎。

    这是肖府的正门,他在这儿守了有好几日,却总不见那个肖云和的影子。

    再这么下去,身上的盘缠迟早得花完。

    他眯着眼抹嘴,开始在脑中把之前对这个人的了解全数过了一遍。

    办案数十年,手里缉拿过的要犯数不胜数,但唯有一个,他记忆最深刻。

    此人狡猾善变,性格古怪,使出来的手段永远令人意想不到……可他又是条忠心耿耿的狗,应该在十多年前就死了的,难不成是金蝉脱壳么?

    尽管有诸多的疑惑与猜测,刘晟却也不好下定论,他现在还缺少足够的证据。在京城里跑了两日,把认识的旧友都问了个遍,依然找不到他想要的线索。

    思来想去,还是只能从那位肖云和身上下手——

    长街遥遥行来一顶精致的小轿,刘晟双目一亮,忙往墙边躲了躲,身下的狗一看没得吃了,只能哀怨地把他望着。

    轿子落下,车帘掀开,那里头钻出一个人,玄色的朝服上点缀着玉质的革带和配饰,绶带以四色丝绦织成云凤花锦,宽大的袍子衬得整个人清瘦清瘦的。

    果如书辞所言,他的脸白得很厉害,像极了人皮面具戴上后的效果。

    可时隔太久,单凭背影身量,刘晟依然不敢确定。毕竟这是一朝首辅,瞎说八道没准儿又得进一回诏狱,要是自个儿这两条腿再废一次,他就只能趴着回碗口村给死太监看坟了。

    肖云和在台阶下站定,昂首朝前一望,随后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襟,抬脚往里走。

    刘晟伸长脖子往他背后瞧,大冬天里的衣衫实在是厚,别说背脊,连颈项的皮肤都遮得严严实实。

    什么也没瞧清,人就已经进了门。

    “哎呀!”他懊恼地一拍大腿,总觉得守株待兔这一招对现在的自己而言已然不顶用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刘晟原地里转了一圈,抬脚往回走。

    随着第一场雪落下,寒冬如期而至,北风一日紧过一日。

    陈氏一家搬走后,偌大的宅子里就只剩书辞和紫玉主仆两二人了。

    从前住的人多,还认为房子不够大,你挤我我挤你,眼下突然一空,到了晚上才发现有点阴森恐怖。

    她们的活动范围少,现在干脆也不去前院了,只在后院住着。

    然而时间一长,怪事就开始接二连三的发生。

    尤其入了夜,风声中夹杂着异样的动静,三更天里还会在窗边看见人影,有时书辞半梦半醒间,甚至感觉自己床边站了个人。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