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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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在这?”她问。

    “我吗。”季清则看看里头这几人,笑说:“最近有些事,就有了些来往,所以今天一块约着出来聚呢,也没别的。”

    “哦,这样啊。”钟宛态度平平地回着。

    聚餐。

    这群人是个什么样子?跟他们聚餐,如果不是他们玩得熟的人,那就是自己往火坑跳。

    要说,两边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季清则没毕业两年,正在奋斗,以前就算上学也是学习,平常生活单一,和他们是两种极端。

    可现在他们混在了一起。

    像黑与白两种颜料混合,色差过于明显,明显到令人不适。

    秦总?这称呼,是个什么意思。

    钟宛便去看秦忱。

    这是她走进这里以后直视他的第一眼。

    他还是平常那种姿态,左手边坐着个女的,眼熟,像是电视上见过的哪个三线小明星。

    大概是被张元恺那些人叫来陪酒。

    她起先瞧见那女的是在旁边人怀里,现在她侧身坐过来动作轻柔地帮秦忱捏肩。

    感受到她视线,秦忱也看了过来。

    两人视线碰上,谁都没避。

    秦忱先开了口,不过是和季清则:“听说,你们关系好像很好。”

    季清则点头:“最近是,因为是一个专业,又有事情一直在交流,所以才熟络起来。”

    “挺不错的,那以后出去工作,还能相互帮衬。”

    “是啊。”

    季清则主动过去,帮秦忱面前的杯子倒上酒:“不过还是要感谢秦总最近的帮助,我爸妈厂里因为那桩生意赔了,最近其实赔了不少,还是您的帮衬才渡了过去,以后怕是要劳烦秦总。”

    “小事,不用在意。”

    旁边的张元恺灌了瓶酒,道:“说话这么客气干嘛,前几天就王程那事,正常流程下来肯定得判个几年,那是有钱也逃不掉的,还不是多亏了你季律师那张巧舌如簧的嘴。”

    “不过干的确实不是什么人事,开车把人给撞死了,还不是无意肇事,他那家伙故意的你知道吧,死的那人跟他关系一向不对头,那天有了些争执,他就背地里整了那种事。”

    一群人笑了起来。

    “季律师还是厉害,不愧是打过两场大官司的,在法庭上以什么被害人性格缺陷证据帮王程开脱,那人当时确实喝酒了,也是他安排的,可要说是被害人主动撞上去,这话放我们都不敢说啊。”

    季清则说:“我不过是尽自己的职责,帮委托人争取最大合法权益。”

    张元恺笑:“可要说到底,这种事放寻常人身上,做起来可是会心虚的,季律师,你会么。”

    钟宛无言地听着他们说话。

    他们说的那人她知道,说是败类中的败类也不为过。

    以前仗着那种脾气,什么恶事都搞过,最后都是被保下来,失手弄死过一个人,后来拿钱摆平了。

    短短几句她听出来了这件事的意思。

    一场案子,王程是罪大恶极的那个,季清则接了委托帮他打官司,最终争取了最大权益。

    至于这最大能大到哪儿,或许是本来要判个几年,最后是赔钱了事。

    这对于被害人而言,是心寒的。

    但这些话是说给谁听的,谁又知道呢。

    -

    上一次和季清则交谈,对方言辞之中是对未来的盼望,想靠着自己努力,一步步往上爬。

    他一心希望自己爸妈好,钟宛觉得打心底里祝愿他。

    可短短这些时间,所有都变了。

    出去的时候已经很晚,晚到路上看不见多少来往的车辆。

    有寒风,钟宛裹了裹身上衣服,说不清这会自个儿心里是个什么想法。

    她和季清则一块出来的,男人身上有些酒味,但刚经历一场聚会,眉眼里没什么倦色。

    他说:“钟宛,我第一次体会到这么成功的感觉,一步登天,你知道这是个什么感觉吗?”

    钟宛拿出一根烟点上,也不回他。

    季清则问:“你在听我说话吗。”

    钟宛吐了口气,感受着烟草的气息在唇齿间轻漫。

    上一次,他们也是在路边说话,她望着天,这一次也是。

    她说:“季清则,你觉得法律的公正性是什么,是让你去找空子,帮那些犯过恶事的富商开脱吗,你这心里,真可以做到什么都没有么。”

    季清则面上的表情敛了些:“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一步登天是什么感觉,我只知道在别人眼里,这种事是会让人瞧不起的。”

    有一瞬的沉默。

    “瞧不起?”季清则站直身,嘲讽地说:“那你说怎么样才能让人瞧得起,一直陷在底层,这样就会让人瞧得起了吗?”

    “你上次不是这样说的,上次的你和现在的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你知道这次的委托人是个什么德行,你知道他的罪行,还选择帮他辩护。”

    像是戳到季清则某个痛处。

    他轻呵一声,看着地面。

    “是,我是想奋斗,可如果出现捷径,谁不想一劳永逸?我就是想要钱啊,那个人说给我一百万,你知道打这场官司就能有一百万是个什么概念吗,还有,我爸妈的公司也不用那么艰难,我可以跻身进入他们所说的上流社会,钟宛,我穷怕了,有机会我是一定要抓住的。”

    钟宛知道,秦忱用了些手段帮他,他爸妈的公司可能本来因为资金有些运转不周,是秦忱出手的。

    她只是觉得眼前的人有点陌生,不像是那个她信任的、能亲手将自己爸妈案件相关资料给出去的那位律师。

    她说:“以前在一场猥亵案中,是你公益做对方的律师,在法庭上为委托人辩护,你说法律是公正的,做了坏事的人就该得到严惩,可是现在,你为了钱替那些坏人辩护。”

    “那怎样的人才是好人和坏人,我是律师,我只是维护当事人合法权益,在法庭上没有好坏人之分,只有辩论技巧,难道你接了案子,又觉得是委托人做错了事,你为了正义在法庭上指认自己的委托人?”

    “况且,我的委托人也不是完全没有惩罚,不是赔了钱么,不过是不用蹲牢子罢了,这世上就是这样的,即使是法律也没有绝对完美的时候。”

    “生而为人,我就不信,你没有为自己谋算过的时候。”

    钟宛没说话,直到季清则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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