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重瞳心眼!-《极夜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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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杯掉落在水池里,黄粱满脸惊恐,“你你你……”

    徐大娘的儿子?!

    他为什么还活着!他为什么还在这里!?

    天哪!

    疯了疯了!

    这世界真的疯了!

    老人拿布擦了擦脸,笑道,“小黄,别怕,你好好看看这里。”

    惊恐之下的黄粱哪敢多想,拔腿就往后跑,慌乱中的他撞上了好几个人,却都和他们的身子诡异穿过,这下黄粱终于停住了。

    “虚幻的身体……”

    黄粱缓缓张大嘴。

    人们来来往往。

    没人看他!

    除了中山装老人!

    老人拿起脸盆往回走,拍了拍他肩膀,笑道,“这里就是你带给我的重生之地,另一个地球。”

    呆呆站着的黄粱只觉得脑海里的一切都在崩塌。

    他陡然回身,疯一般的追向老人。

    还是同样的房间,还是一样的摆设,老人坐在屋里小凳上,唯独不一样的是,这里没有老妇人。

    “小黄。”老人微笑道,“我换个说法你可能会明白的更清楚,这里可以视作阴间,而我们之前所在的,则是阳间,而阳间之人死后,全部会来到这里,但会失去前世灵魂,成为行尸走肉,但被那把匕首杀死的人,灵魂会随之会来到这个阴间,这些都是我被刺了之后才知道的事情。”

    黄粱神情僵硬,在不停的消化这些震撼性的消息。

    “小黄!”老人的脸色变得严肃,他站起身,“承蒙你这段时间对我们母子两的照顾,我无以为报,虽然很难为情,可我还是想请求你帮我们最后一个忙,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看着向着自己跪倒在地的老人,黄粱立马跳起,“你你你……你别这样!有什么事就好好说!没必要这样的!”

    老人认真道,“我希望你能把我娘也带来这里!”

    年轻人僵在原地。

    要来到这里,只有那把刀才能做到!

    黄粱死死盯着眼前老人,声音发颤。

    “你……你想要我,杀死你娘??!”

    ————

    骇人听闻!

    黄粱是真觉得自己疯了!

    这世界也疯了!

    中山装老人静静的看着他。

    黄粱坚决摇头,“我做不到!”

    老人笑了。

    “换做是我,我也做不到。”老人十指交叉,身子前倾,“小黄,你能想象吗?整整六十载风雨岁月,我娘一直没有放弃我。”

    “六十年啊。”

    “她就这样照顾了我六十年!”

    “她知道自己要死了,可她放心不下我,她一旦死了,我这个连基本的吃喝拉撒都无法解决的残疾人,要怎么样才能活下去?”

    “她七十九岁了,我六十了,我们母子过的苦难人生,够久了。”

    “我娘很早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一旦她死后,我会遭受多少灾厄痛苦?流落街头?被人送福利院?”

    “被人虐待?饿死冻坏?”

    “她经常去医院,所以见过的更多,连照顾久病在卧的亲人时,尚有一些人嫌弃厌恶,更何况此事落到陌生人身上,有哪个好心人会忍着脏乱麻烦,来照顾一个没有回报的痴傻老人?”

    “所以她动手了,我直到此刻都无法想象,她在把刀刺进我胸口时的心情,那种痛苦,绝望,所有的情绪全部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奢望中。”

    黄粱默不作声。

    人这一辈子,区区几十载,徐大娘从十九岁后的人生,只活了两个字。

    儿子。

    这种感情,支撑着她六十年如一日无微不至的照顾。

    爱之太深,最后才化作了那一刀。

    黄粱抬头望去。

    老人已经是泪流满面,“小黄,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和我娘身份对换,我能下得了这一刀吗?我不知道,我也不敢想。”

    “她没有几天能活了,我希望你能救救她,也救救我,若是让她带着对我的愧疚和歉意,抱憾死去,我在这个世界,该活的有多么痛苦?”

    “我必须让她知道,她做对了,我承蒙她六十年的救赎,终于迎来了曙光,我确实来到了一个崭新的,一模一样的世界!”

    黄粱呆呆站在原地。

    老人挪动膝盖,上前紧紧抓着黄粱的手,“小黄!你是一个好人,所以不应该有心理负担,而且,从这次起,以后,未来,每一次的每一次,我相信你都不会亲握刀刃,我需要你做的,是将那把匕首送到我娘的面前,让她自己抉择。”

    “你永远不该,也不会成为杀人犯。”

    “你是我们母子的恩人。”

    “她现在只有四天能活了!癌症马上就要夺走她了!”

    “把刀带给她!带给她!”

    “别让她就这么死去!”

    “我求您了!”

    狭小房间内,老人跪于青年面前,苦苦乞求。

    他只是仰着头,喉结滚动,默默无声。

    ……

    “叮铃铃……”

    手机的闹钟响起。

    黄粱从床上陡然惊醒,他大口喘气,满头大汗。

    “梦?是梦么?”黄粱企图让自己回归清醒,“对,一定是梦!那把刀只不过是恶作剧!我一次次的灵魂出窍,是因为我的妄想症越来越严重了!”

    下一刻,黄粱瞳孔剧烈收缩。

    一把匕首静静躺在床头柜上。

    年轻人五指如钩,用力抓着自己的脸颊。

    这是凶器啊!

    这是存放在治安局里面的案件凶器!

    它为什么会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床头啊!

    如果这是恶作剧,哪个人有这种神通广大的本事,将一件才犯下凶杀案的凶器从治安局带出来,放在他床头,只是为了捉弄他?

    “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年轻人喃喃呓语,“我的灵魂出窍不是妄想症,我见到的出没在城市的怪物,是真实存在的。”

    “这把匕首,也是真的。”

    “被它杀死的人,确实可以前往另一个地球。”

    黄粱颤抖的伸出手,拿起匕首。

    刀身漆黑,刀柄暗沉,没有任何的花纹,古朴简单。

    这把黑夜利刃,这把恶魔之刃。

    年轻人坐着想了很久,直到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下意识的接起,是厂子经理劈头盖脸的破口大骂,“黄粱!你在搞什么名堂?都九点了!你人呢?怎么还没来上班!?这是旷工!性质非常恶劣……”

    黄粱轻声道,“经理,今天有事,忘记请假了,非常抱歉。”

    经理愈发生气了,“旷工!这属于旷工!罚一周的工资!你……”

    黄粱直接挂断了电话。

    年轻人起身,穿上衣服,他默默的看着面前匕首,久久不动。

    终于,他把匕首揣进了衣服兜里。

    一个时辰后,他站在了治安局门口。

    “嗯?找徐珍?昨晚杀死自己儿子的那个?”屋里的治安员说道,“她身体状况很差,昨晚吐血了,现在被送到第一医院去了,你找她干嘛?”

    黄粱答道,“我想去探望她一下。”

    治安员哦了一声,好心提醒,“她现在是犯罪嫌疑人,常人无法靠近,你还是作罢吧。”

    黄粱礼貌道谢,走出治安局后,一路来到了第一医院,人山人海,在询问了大厅护士肺癌患者所处的治疗楼层后,他快步上去,果然,在最里面的一间病房,他看到了两位治安员。

    黄粱没有靠近,只是远远站在楼梯口。

    他在拥挤人群的大厅里找了个位置坐下。

    人来人往,身旁座位的人起起落落,换了一茬又一茬,转眼就是下午了。

    黄粱在等。

    终于,他的意识一阵模糊,而后又突然清醒。

    是那种感觉。

    莫名其妙的轻灵感。

    他转头一看,“自己”正坐在椅子上。

    之前所有的灵魂出窍都是无意识随机出现的,而这一次,满脑子只想着这一件事的黄粱,终于主动唤醒了这一天赋。

    虚幻身体的黄粱从本尊兜里取出了匕首,放在兜里。

    诡异的是,不仅没人能看见他,也没人能看见那把匕首!

    黄粱缓缓的朝里面走去。

    穿墙而过。

    两个治安员站在门口警卫,毫无所觉。

    病房内,苍老的老妇人面色雪白。

    黄粱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熟悉的老妇人。

    不知过了多久,老妇人的眼皮微动,浑浊双眸倒映出站在她身边的年轻人。

    “小……”

    老妇人张了张嘴,弥留之际的她连声音都非常微弱。

    突然,她看到了年轻人伸手到衣兜里,拿出了那把刀。

    老妇人的眼睛猛地睁大。

    震惊,复杂,欣喜若狂。

    随后,老妇人便看清了年轻人那虚幻的身体,两行眼泪顺着沟壑脸颊淌下。

    “是真的……”老妇人的声音很轻,却充斥着难以形容的激动,解脱,如释重负。

    黄粱将匕首轻轻放在她手边,缓缓后退。

    垂死之际的老妇人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干枯五指竟然死死攥住了刀柄。

    “小……小黄……”老妇人露出了整整六十年都没有出现过的温暖笑容,是那么干净,那么纯粹,轻松愉悦,恍惚之间,黄粱似乎见到了她身后出现了一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姑娘,冲他嫣然一笑。

    “谢谢你。”

    年轻姑娘和老妇人的嘴唇齐动。

    黄粱默默的往后走。

    一声恐惧尖叫从不远处的护士站陡然响起,她面前的监控上,正播放着让她毕生难忘的恐怖一幕。

    两个治安员浑身一抖,下意识看向房间。

    玻璃后。

    老妇人高高举着不知从哪儿来的匕首。

    重重落下!

    ————

    嘈杂人群往上涌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两名治安员立马回过神,开始阻拦人群,保护现场,呼叫支援。

    一人逆流而下,从拥挤人群快速挤下楼梯。

    半个时辰后。

    一个中年男子穿过层层警戒线。

    “局长!”  两个看守老妇人的治安员局促不安,面色发白。

    这个曾经出现在监控室里的男子,冲着两人伸出大拇指,咬牙切齿,“厉害!厉害啊!两个人!你们两个人啊!居然连个八十岁的老太都看不住!还能让她在病房自杀?!”

    男子的声音越来越响,几乎是在咆哮,“你们都是饭桶?!老子要你们干什么?!”

    在场的其余人都噤若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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