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03 我喜欢我假装看向别处时,你看我的眼神-《趁初心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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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北栀的小心思就这样被闺密揭了个七七八八,一时脸上挂不住,只好想方设法打着掩护:“我转到医学系,是想做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为祖国健康事业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

    “又来了。”如果不是隔着几十公里,未莱恨不得现在就跑过去点北栀小朋友的脑门,让其清醒点,但碍于相隔太远,她只得饶有深意地留下一句,“你就给我在那儿装傻吧。”

    挂断电话之后,陆北栀愣了一会儿。

    近水楼台先得月什么的……原来她无意间做的决定心机有这么深?

    她单手褪了肉色丝袜,见更衣室没人,笑着扭动着脖子,结果一时得意忘形,对着镜子又唱又跳。她觉得还是不过瘾,学着孙悟空抓耳挠腮的动作,一边比画,嘴里还在念:“呆子,师父呢?”

    她转身,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渐渐低了下去,被吞进了肚子里。

    更衣室的门大开着,一位医生领着几位病人家属站在医生办公室门口满脸诧异地看着她,而在他们的身侧站着的不是宋聿修又是谁呢,他的后面还有几个小护士。

    忘了他去手术室要经过这里了。

    陆北栀脸上当下青红交加,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不知谁笑了一声:“表演看完了大家都散了吧,演员要退场了。”

    陆北栀隔着人群跟宋聿修对视,看不出他脸上什么表情。

    更衣室里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清。

    而外面的走廊里人来人往,嘈杂如往昔。

    “宋医生,手术室已经准备好了。”不知谁在走廊尽头叫了一声。

    宋聿修淡淡“嗯”了一声,走了过去。

    回家的路上,陆北栀一个字都没说。傅司南转动着方向盘,心里狐疑,寻常这个妹妹见了他叽叽喳喳像只喜鹊,今天怎么蔫儿得跟在太阳下晒一天的大头菜一样。

    他腾出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子:“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我想死。”半天,她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傅司南将车停在路边,耐心地问:“说说吧?”

    陆北栀将手肘抵在车窗上,右手支着下巴,神情郁闷:“哥,你当初追方灿灿为什么没有成功?”

    傅司南没想到她有此一问,怔了会儿,答得模棱两可:“从条件上看,你哥哥我肤白貌美大长腿,外在形象没得挑,至于其他的,大概是我表现得不好吧?”

    陆北栀点点头说:“原来表现不好,就不会得到别人的喜欢啊。”

    那她在宋聿修那儿的表现已经足够打分到负值了。

    傅司南突然明白她低气压的原因,怒喝道:“别的就算了,你还敢瞒着你哥在外面追人?”

    “我只是暗追,谁也不知道。”

    “那也不行!”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今天回家我就告诉妈妈,你当初在高中成天让我帮你递情书,害得我没有好好学习。”

    “你敢?”

    “好妹妹,哥哥的意思是,你告诉我追的那人是谁,我好去帮你打听打听他的喜好,你放心,有什么事,哥哥罩着你。”

    “你先管好自己再说吧,什么时候把嫂子追到手,再在我这儿当军师。”

    傅司南语塞。

    又是一夜未眠。

    第二日,陆北栀顶着两只熊猫眼去上班,查房的时候遇到蒋依依,小丫头站在四人间的病房里大声嚷嚷:“陆医生,听说你昨天出了个大丑。”

    陆北栀悄悄冲她摆手,暗示她小声些。

    没想到蒋依依反而更加兴奋:“我要是你,早就没脸来医院了,没想到你人长得还行,脸皮却很厚。”

    陆北栀点点头,没有反驳:“你前半句仿佛在夸我?”

    蒋依依翻了个白眼,脸上多了些不自在的神色,背过身去不看她了,嘴里嘀咕着:“哪有。”

    “不管有没有,小朋友,咱们今天要去化疗了。”陆北栀将推车推过去,示意她过来。

    蒋依依见状,往妈妈怀里扑,看样子有些抗拒。蒋母有些为难地看了陆北栀一眼。陆北栀笑了笑,悄声跟蒋依依说:“你是不是喜欢樱桃小丸子?”

    蒋依依哼了一声,有些好奇她要干吗,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你经常抱着那本画册,看起来挺宝贝的,扉页贴着小丸子的贴画。”陆北栀走过去拉她的手,她竟没抗拒,跟着陆北栀坐上了推车。

    “你喜欢她?”

    蒋依依斩钉截铁地回道:“不喜欢。”随后努了努嘴,“不过我们班的班长喜欢,我才有点好奇的。你想啊,男孩子喜欢这种女性化的东西,多奇怪啊。”

    陆北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了然地笑了笑。

    蒋依依多此一举地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还是个孩子。”见陆北栀没有回她,只是在一旁偷笑,她咬了咬下唇,“好吧,你别告诉我妈妈,我以后都听你的。”

    “真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陆北栀将蒋依依推进点滴室,根据她的病情做诱导缓解治疗,挂了半瓶胰岛素后,她身体的应激反应比想象中还大,出现了呕吐的情况。

    人类在病魔面前变得不堪一击。饶是蒋依依平时如何浑身带刺,此时也变得虚弱不堪。蒋母站在一旁看也不敢看,强忍着眼泪。

    “妈妈,我想喝点水。”蒋依依不愿让妈妈难过,故意将妈妈支开。一直到妈妈离开病房,她才痛苦地叫出声来。

    陆北栀蹲下身,擦掉蒋依依额头上的汗,温声道:“依依,你今天格外乖。”

    为了缓解她的疼痛,转移注意力是唯一的办法。

    谁知小丫头一点也不领情,就算是这个时候也不忘嘴硬:“你少来。”

    “等你好了,把你们班长介绍给姐姐认识好不好?”陆北栀轻轻哄着她。

    “你想干吗?”

    陆北栀凑过去,见她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脸色苍白如纸,心里一疼,抚摸着她的额头:“我帮你把把关啊。”

    蒋依依意外顺从地没有说话。

    半晌过后,蒋依依突然呻吟着张口,眼角有泪滑落:“我可以牵一下你的手吗?”

    在这个小小的化疗室里,这个她平时取笑的医生,好像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陆北栀打开手心,将她小小的手指回握住。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陆北栀心想,她好像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这一小刻的温柔,大概就是无数人克服医患关系排除万难也要前赴后继的理由吧。

    蒋依依被送回病房之后就睡着了,有蒋母在一旁守着,陆北栀退了出来。

    今日难得清闲,没有急诊病人进来,陆北栀推开办公室的门,宋聿修没在里面。

    十有八九在手术室吧,她想。因为没吃早餐,她快速扒完饭,鬼使神差往手术室走去,正逢宋聿修做完手术出来。他褪掉无菌手套后吩咐护士将污染器械带出去,自己弯腰在洗水池边清洗。他额间还有汗没擦掉,顺着耳朵流至锁骨,在绿色手术服上泅出一小块圆点。

    有麻醉医生从里面走出来,似在跟他说话,从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大概能猜到是在聊手术过程中病人的状态之类的话题。

    宋聿修拧紧水龙头,双手撑在水池边沿,偏头过去很认真在听。

    任何一个人见过他工作时的状态,都无法不被吸引吧。他专业严谨,明明是众人口中的高岭之花,却对病人亲切温和。表面装得毒舌刻薄,其实懂得她的难处,谈不上体贴却能轻描淡写地化解。

    陆北栀扒着走廊的墙壁偷偷看他,这个男生背上生着双翅,眼里带着光芒。

    阳光从窗户外落进来,宋聿修抬起头,看见正对着他的方向,女生露出的半张脸,虽然只有一点轮廓,但他还是清楚地认出了是谁。

    陆北栀被他捉住,匆忙撤回身子,但斜斜落在地上的影子出卖了她还在那里。

    宋聿修缓缓走过去。

    听到脚步声,她的心脏几乎快要冲破胸腔。

    “站这儿做什么?”男生沉稳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他眼底仿佛转着一枚价值不菲的琉璃宝石,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形容不出来的似笑非笑。

    “我想学习一下。”她解释。

    但心虚的眼神又怎么能逃过他的法眼。

    宋聿修笑道:“你在看我?”明明是疑问的语气,脸上的神色却是笃定的。

    他蓦地俯身靠近,吓得陆北栀退后一步抵在墙上,哪儿也去不得,只能被他圈在角落里。他的手术服下摆摩挲着她的手背,像轻风拂过树林,耳边有沙沙的响声。

    鼻尖嗅到的体香越来越浓烈,那是属于成熟男人的味道。

    陆北栀的脑袋像被掏空,晕晕乎乎。

    她平静了近二十年的心,就在此刻,全数丢盔卸甲。

    实在……太近了。

    陆北栀忍不住侧身避开了些。

    “别躲。”他的手伸过去,捏住她的耳垂。一股温热刹那间传至四肢百骸,陆北栀浑身不自在,扭着下半身,活像一只被拿捏住七寸的软体动物。

    “下次吃饭的时候注意点。”

    陆北栀看到他指尖的米粒,顿时被噎个半死:“嗯……”

    还好宋聿修的手机这时有电话进来,他直起身去接。

    “a市周边有个地区突发火灾,消防员已经过去了,急诊科要出外勤。”宋聿修挂断电话快速跟陆北栀解释了事情经过。

    “带上装备跟我走。”他留下一句话,快速向外面走去。

    陆北栀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她感觉自己仿佛就要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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