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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跟宋师兄怎么样？”

    “还……可以吧。”她简单作答，长睫掩去眼底泄出的伤感。

    手机里没来任何信息，她关了手机，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一行人跑出去，见有两个男生在餐厅走廊上扭打在一起。未莱一眼认出了其中一人，惊呼着跑过去：“褚序。”

    而被褚序按在地上打的那个，是未莱上个月分手的前男友。

    陆北栀跟那位学长都有点惊慌，跑过去拉架，被挨打的那人同伴误以为是打算参战，于是两群人混战在一起，餐厅的其他客人受到惊吓跑出去，老板见状不得已报了警。

    宋聿修接到陆北栀电话的时候正在越洋开一个视频会议，看了眼手机联系人他喊了停，出去走廊接听，女生声音细若蚊蚋：“宋师兄。”又愧疚又可怜。

    他回房迅速结束了会议，匆匆跟沈霁初交代了几句，乘电梯到停车场，开着车绝尘而去。

    二十分钟后，公安局内。

    打群架的一行人在警察的要求下做完笔录，蹲在墙角等人来接。

    未莱还在一边骂着褚序：“你干什么打架，人招你惹你了？”

    褚序心情不好，满脸阴郁：“就是看他不顺眼，那家伙在跟你恋爱的时候就不规矩，今天被我抓个正着，没打死他算他走运。”

    未莱又惊又怒，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那现在怎么办？我爸要是知道我进公安局，我也不用活了。”说完，她转头问陆北栀，“北北，你刚打电话叫的那人靠谱吗？”

    陆北栀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脑子里搅成一团乱麻，她抬头，穿着一身黑色风衣的男生背对着窗口站着，在收伞。几秒过后，他出现在公安局门口。

    这边有警察过去了，大概是他的熟人，两人交谈了几句，那警察目光往这边扫了扫，喊了个名字：“陆北栀，有人来接你。”

    宋聿修跟着往蹲着的那群人里看了眼，见猫在最右边的女生安然无恙，一路上焦虑不安的心情这才平复了些。他跟着警察去签了字，又耐心地听对方说教了一阵，最后站在离她不到一米远的距离，眼底含着笑：“你是打算自己主动过来，还是想我来拉你。”

    陆北栀怔了怔，没想到他来得这样快。

    她犹豫着起身，见他浑身是水，也没来得及擦一擦。

    后面三人也跟了出来，褚序低声问未莱：“是你叫宋师兄过来的吗？”

    未莱摇头：“怎么可能，我连他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那就是……北栀叫的……

    两人对视一眼，看过去，前面那两人的关系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朋友。

    “你等一会儿。”宋聿修交代了句，随后去车上取了伞跟毛毯，他将毯子搭在陆北栀身上，但很快滑下来，只得让她自己动手，“裹紧吧。”

    陆北栀抓着毯子一角，自己裹上了，这毛毯她在值班室的气垫床上见过，是刻意带给她的吗？

    宋聿修将目光转向后面三个人：“未莱跟褚序我是认识的，另外一位倒是第一回见。”

    陆北栀从浑浑噩噩中突然惊醒，堵在那个学长面前，干笑：“也是朋友。”她伸手拉他的衣角，求饶，“我们走吧。”

    宋聿修没动。

    那学长还没弄清楚几人之间的关系，误将他当成缠着陆北栀的追求者，以为今儿的业务还没完成，伸手：“你好，我是她男朋友，请问你是——”

    宋聿修目光玩味地看了眼那人，又看了眼陆北栀，回握住伸过来的手，淡淡答：“爱她的人。”

    “倒是没在她那儿听过有你这号人物。”宋聿修又答了句。

    陆北栀一边被宋聿修用目光灼着，窘得不行，一边被未莱用手肘推了推，她目光里全写着“你俩速度神速我怎么不知道”，给弄得不知所措。

    “找个机会一起吃饭吧。”宋聿修跟身后面面相觑的三人说完，撑开了伞，将她拉到伞下，在三人错愕的眼神里带着她上车了。

    一路上，宋聿修都没怎么说话，等着她坦白。

    他不说话的时候气氛沉得吓人，低气压憋得她喘不过气来，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个情况，默默打了半天腹稿，最后出来就三个字：“我错了。”

    宋聿修将车找了个地方停下，熄火，目光沉寂，转头看过去：“那个‘男朋友’，怎么回事？”

    陆北栀低头，无措地绞着手指：“是未莱花钱请的。”

    男生请她吃饭，又无端多个假男友，不难想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很抱歉。”她眼眶微红，可怜兮兮的模样，若是他在来的路上还有那么一点点生气，那现在被她这副样子弄得哪里还有生气的心思。

    宋聿修不自觉扬了下嘴角，但很快克制住：“抱歉什么，我们现在是可以互相麻烦的关系。”

    瓢泼大雨将挡风玻璃前的树刮得东倒西歪，车内的世界却出奇地安静。陆北栀心头一热：“你没生我的气吗？”

    “那你呢？”宋聿修反问，“你生我的气吗？”

    陆北栀错愕：“你怎么知道？”

    “小昭告诉我你跟方灿灿聊完天之后心情很不好。她说了什么？”

    “一些不重要的事。”

    “所以你是为了不重要的事气我？”宋聿修笑了，“我不太会哄人，但知道你心情不好，我有点着急了。”

    “为什么？”

    “害怕失去你。”他双手张开，眼底温情无限，“过来。”

    陆北栀微微倾身，被他拉进怀里，男生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不管你误会了什么，我都道歉。”

    陆北栀目光暗淡，她有什么资格生气呢，无非是觉得自己不够好，无法与他并肩作战。

    “对不起。”她轻答。

    “北北，有些事我本不想让你知道，无心让你误会。我打算让你跟着沈霁初，做他的第一助手，你跟他一起做过徐慧茹的手术，应该知道他的实力是数一数二的，只是他平时吊儿郎当，嬉笑惯了，除了与他共事的人，外人很难了解。前段时间他主动开口要你，我没有放人，对于你来说，这种磨炼的机会来之不易，我不能为了私心牵绊你。”

    陆北栀还未来得及答话，又听见他道：“我没打算跟你进行持久的地下恋情，只是一旦公开，很多事情医院里的人势必会拿有色眼镜看你，我希望大家更看重你的实力，而非你我私情，否则对你而言，太不公平。”她坐在副驾驶，靠在宋聿修怀里，听见他用肯定的语气告诉自己，“北北，你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很快，所以不要因为任何人和事放慢步伐。”

    原来他早就为自己计划周全。

    陆北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说谢谢，见宋聿修手指从上衣口袋里轻移开，摊开手心，伸到她面前。她定睛看过去，是一条链子。

    宋聿修难得有些难为情：“是我白大褂上的纽扣，我托人用钻镶嵌了一下，你拿去吧。”他从不送人贴身物件，这条项链的意义，大概是陪伴和守护吧。

    陆北栀眼睛亮了亮，以为宋聿修会给她戴上，但事实表明她想多了。她拿过项链在后颈艰难地扣上，特意仰起脖子，对着后视镜看了又看，说：“好喜欢。”

    宋聿修见她乐不可支的模样，暗地松了口气：“那不生气了？”

    陆北栀不好意思地扭动着身子：“本来也没生气。”

    宋聿修将上衣扣子解开了两颗，身体往后一仰：“这事儿解决了，那开始下一件。继续说说那个‘男朋友’的事儿？”

    陆北栀脸红了，凑过来，主动牵他的手，揉搓着指腹。

    男生知道她在撒娇，不为所动。

    “再抱抱。”她往他身上蹭了蹭。

    宋聿修本来木着张脸，此时忍不住笑了。

    她脖颈细腻白皙，像博物馆展出的白瓷，让人忍不住伸手抚摸。车里密闭，温度陡增，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宋师兄，你脸怎么红了？”陆北栀凑过去观察他的脸。

    “别过来。”宋聿修如临大敌，向后仰去，一个没留神磕在车门上。

    “怎么？”

    “刚从这个角度看，一束光打在你头顶，我还以为见到了女鬼。”

    陆北栀嘟囔着嘴，哪有人这么说自己女朋友的。她兴致缺缺地看了眼时间：“我得回家了。”

    宋聿修如同得到大赦，点头：“我送你。”

    刚经历过一场大雨之后，世界变得宁静。而陆家却十分闹腾，陆北栀穿着一身围裙进了厨房，嚷嚷着要学做饭。客厅里的傅司南闻言，神情复杂地看了眼即将进入弥留之际的厨房。如果没记错的话，上次她有这个念头是在大二选修的烹饪课之后，把家里所有的锅都烧坏了不说，还把家里一个月的粮食都浪费了，害得母亲发怒让他们吃了大半个月的泡面，那痛苦记忆犹新。

    在厨房里忙碌个不停的陆北栀丝毫没留意客厅的低气压，兴冲冲地朝傅司南喊：“哥，我成功了。”

    傅司南没想到她手速这么快，刮目相看了一眼：“你们科室十几份便当，你都做完了？”

    陆北栀垂眼：“那倒没有。”很快，她重燃了信心，“不过我已经成功打完了一个鸡蛋。”为了让哥哥相信，她特意将碗倾斜了三十度给他瞧。

    傅司南噌地站起，快速走过去：“在这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打碎了多少个？”再不赶过去，这半年都别想在家里吃到鸡蛋三明治了。

    傅司南踩着一地的碎鸡蛋壳，心痛难忍，双手接过继续被她祸害的食物，劝道：“公主殿下，还是让小的来给您帮忙吧。”

    “你不是说坚决不帮我吗？”

    傅司南扶额：“我改变主意了。”说话间，他嗅到一股浓烟，惊觉是哪里又被烧焦了，“你锅里炖着什么？”

    “鸡汤啊。”陆北栀答，“不过我好像忘了放水了，应该是要放水的吧？”

    傅司南强颜欢笑地拿话怼她：“要不怎么叫炖？”

    他关了火，开了排气扇，又将房内的所有窗户打开，这才没被呛死，指着锅内那坨辨不出是什么东西的黑块：“真心疼吃你‘爱心早餐’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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