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没有回答，瞥了一眼自家主子，得了方母的眼神示意，就在叶欢耍起威风来了，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却没有料到，叶欢竟是自己在原地踱步起来，继而看向方母道：“不知方夫人这是何意，一个不会说话的婢女来领客人莫不是辱了门楣？”

    叶欢不出口则已，一出口这张嘴巴的毒舌程度可一点都不比方青云低，方母的一对柳眉狠狠一沉，不悦之色尽在脸上，婢女心道不好，只能半掺着客气对叶欢道：“这边请。”

    方家不是寻常小家族可以类比的，叶欢跟着婢女在立头晃悠几圈，饶是从现代来的她也是忍不住感叹那伙人的神功。

    路是由青石板铺成，有的地方还夹杂了几颗鹅卵石，不知道使用什么材料所陈铺，丝毫不减半分泥泞。路旁则是一些花草及奇珍异宝，虽然不得其价值，但光是看那通透的玉、镂空的花瓶的成色就知道并非凡品。

    一路上叶欢跟着婢女走马观花，手看着边上都想着去摸上几下，但沿途扫地侍婢的脸色让她的心底嘀咕得紧，到头来还是只能把这些玩意停留在设想一层。

    带头的婢女忽然停住了脚步，她转头使劲地抬高自己的脑袋，却仍然是高不过身高超了她半个头有余的叶欢。婢女心里暗自羞愧着，嘴巴说出来的话还是没有礼数：“到了。”

    叶欢透过婢女没有遮掩到的缝隙打量着她身后的建筑，灰白的屋顶没有主殿朱红的样喜庆，墙上抹的那层涂料也有些年月，竟是已经开始微裂，在瞧瞧里头那堆积的木堆，心里多少也是了然，这竟然是一间柴房。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人住的地方，叶欢再三打量后得到那么一个思路，看着婢女尽量把自己的语气缓和下来道：“这位姑娘，你莫不是带着我走错路了？”

    “走错路？”婢女双手一叉腰，柳眉倒竖，把方家主母刚刚那副泼辣妇女的形象学了个透彻，“我自幼在方家长大，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找到一条大路。”

    这话里头的意思有着几分显露出来了，叶欢嗫了一个牙花，平放在自己身侧的手紧了紧，心情越来越落到了低谷：“不知道姑娘的意思是？”

    婢女一听叶欢再三确认的话，想也没想就把她归集到那种看不懂人脸色的蠢人里头去了，身子一前伸手虚戳着她的额头道：“果然是个妖女，连这种意思都认不清楚，你怎么样一个人就配睡怎么样的一间屋子，像你这种姿色平平、门派也一蹶不振的，谁想要来看你一眼？”

    提到“妖女”二字时。叶欢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刚想要说话，但在听到后面几句话的时候，脸色很快就阴沉了下去，整张脸都像是从墨水罐里拔出来似的，黑得不行。

    “你当真以为在那个女人下头安安心心的狗仗人势就能一辈子无忧？”在婢女嘲讽的视线之下，叶欢忽然开口，语气有些低哑但带着浓浓的不屑。

    婢女从来没有想过叶欢会忽然变了个性，抬手便做出防御的姿态，厉声道：“你这个人到底想要干什么，要是在这里坏了方家的事情，夫人不会放过你的。”

    “放过我？”叶欢像是得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唇角，侧着脑袋像是在思考些什么，但是很快她就正色道，“我叶欢活了那么多年，坐不更名行不改姓，还需要她来放过我？”

    语毕她没有再多逗留，向着柴房的黑白顶上跑去，双手一和直指于天，嘴巴里念叨着干涩难懂的咒语，不下三秒钟的时间在她的正上方竟是凝出了一道道黑影，细细端详还能够看见里头电光的交错，以及听见其发出的声响。

    “你……妖女，一定就是一个妖女！”婢女看着天上的盘旋不下的天雷团，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左右乱窜，时不时抱在一棵树上在转到另一棵树，头发凌乱地插着几根短小的树枝。

    叶欢看着婢女的情况心下打戏，心里暗暗指责她们狗眼看人低，伸向上空的手却是很诚实地往下一收，天雷团也随着她放下的速度而渐渐消散了。

    叶欢坐在屋檐上伸了伸懒腰，看着天雷远去的方向眯了眯眼，侧身一把跳下房顶，却不料在转眼间就遇上了一批不速之客。

    “小贼休要妄动！”低低喝出一声的是一队人马中的一个中年男子，一张国字脸，八字胡小小地遮住他脸上的那个起褶子的皮肤的小小一角，看上去没有丁点的协调之感，更别说他现在吹胡子瞪眼的表情。

    真是个睁眼说瞎话的老头子。刚从屋顶翻下来叶欢的神智还有些混沌，她定眼一看自己面前的这一队人马，眯了眯眼睛。倒不是说她能认得几个，而是其中没有一个能记得名字的，当然除了领头的方家主母吴婉儿。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吴婉儿打量了四周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但刚刚那声惊雷却实是从这里传出，包括自己派来引路的婢女也是一副衣衫褴褛的样子，这些全然都在应证刚才的事端。

    叶欢笑而不语，引路的婢女瞅了瞅两眼叶欢，心下一横，直接把她所做的事情包括那召唤天雷的一段全给说了清楚。若是这样子也就罢了，她把那事情添油加醋地多添上了不少事端，让叶欢的形象又跌了一层。

    听完这些话之后吴婉儿根本没有心思去分辨一些真假，眉心突突地跳着，总感觉今天遇上的事端比她一年里遇到的还要多，她一甩自己的长袖，看着叶欢俨然是审判的样子：“叶欢，你可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并无过错。”叶欢挺直腰板回答吴婉儿的问题，视线掠过那些窃窃私语想要看她被惩罚的方家的佣人，只是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就无言了。

    这时之前的那位国字脸也开始蹭了上来，抱拳对着吴婉儿恭敬道：“夫人，依我等之间这个口出狂言的小贼应被关入后山。”吴婉儿听着他们的提议估计是合了胃口，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