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沉睡了许久，端木氏缓缓睁眼，看着褚云裳，瞳孔却没有聚焦，好半天才轻蹙眉，“云姐儿……”

    褚云心立刻扶着端木氏起身，“母亲感觉可好些了？”

    端木氏无力地点头，“轻松多了，我感觉这里没那么堵了，”她捂着胸口，又拉着褚云裳，“云姐儿，都怪我身子不争气，让你这么忙还来看我。”

    “三娘，吃药。”褚云裳端起汤药，却被端木氏轻轻推开，她指了指榻上的柜子，示意她打开。

    褚云裳依言打开，将一个木匣子拿给端木氏。

    端木氏打开，露出一摞银票，她推到褚云裳面前，“我听说你卖了大房的田产，这些是我父亲给我的，都是现银，你拿去用吧。”

    “三娘，我只是清理一些赔钱的产业，怎么能用您的陪嫁呢。”

    “不是陪嫁，是我父亲给我，以防万一的钱，我留着不过落灰，本想着给你送去，可这几日我一直迷迷糊糊的，”端木氏握着褚云裳的手，“你放心，心姐儿和霓姐儿的陪嫁我都留着，日后褚家军的担子都会落到你一个人头上，你更需要。”

    褚云裳垂眸，眼睛干涩的难受，低声说了句：“多谢三娘”之后就匆匆离开。

    回到书房，心绪久久难平，打开木匣子，整整三十万两银票，再加上她整理变卖私产所得。

    真的要如此吗？

    褚家祖训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手扶在银票上，闭着眼睛，半晌，索性丢开这些银票，提笔写信。

    褚天阔的密信已收到两日，若是迟迟不见她回信，必会生疑，褚云裳只简单提到西洲送盟书，北齐有可能趁机破坏，请祖父注意北境动向。

    ·

    卯时，天微亮，传旨太监奉皇命传召褚云裳入宫。

    褚云裳立刻身着官服，入大晟宫。

    朝殿。

    大渊文臣武将泾渭分明，以褚云裳的官职，应在右侧倒数第二列，所以她没有继续上前，也没有入列，而是站在自己官职相应位置的中间，正要跪拜。

    皇上示意，曹公公高呼：“郡主上前。”

    褚云裳只得上前，走到中间的位置，抬眼见皇上招手，她又向前走了几步，直到玉阶下，才俯身跪拜，“微臣叩拜皇上。”

    “郡主请起，”皇上开口，“今日早朝，朕接到兵部递上来的折子，说是西境军中一员副将举兵谋反，登州府也八百里加急送来折子，数月前批给西境的军饷居然被山匪给劫了，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朝廷的颜面简直丢尽了。”

    褚云裳垂首，感觉到周围的目光，她拱手道：“微臣也接到飞鸽传书，数月前的军饷是微臣从府库中领出来的军饷，交由西境军中十二副将之一的任卫王，竟没想到军饷没有送到前线，而是出现在了登州府。”

    她稍稍侧首，看了一眼左侧前几列站着的几位皇子，“更没想到任卫王会在军侯战死之后选择谋反，这其中缘由，实在让人费解。”

    一个小小的副将，手中无人无权无钱，说是谋反，岂不更可笑？

    “郡主所言甚有道理，诸位卿家对此有何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