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有时他的状态似乎忧郁,但一旦亢奋起来,火山喷发般的辉煌大和弦、雷云密布般的震音与风驰电掣的华彩乐段便倾泻而出,整座教堂都陷入嗡鸣的颤抖,他有时砸出似乎要让琴弦报废的强音,转瞬间又飘来迷离而温柔的旋律,让人沉湎其中,如醉如痴。 一首完美的奏鸣曲式创作,在简洁而提纲挈领的再现部总结后宣告结束。 先是描绘壁画上溪水与鱼儿的画面,初步展示今天的音列,然后将“向鱼儿布道”的圣咏旋律与音列素材的和声完美结合,又在乐曲最具戏剧性的展开部爆发出带有强烈个人风格的火热激情,维亚德林的种种巧思与辉煌技巧,完美实现了音乐、美术、宗教、文学四者的共鸣,无疑是浪漫主义的精神之典范。 而且作为第一个上去展示的人,维亚德林的构思时间是最少的。 大家既重新觅见了当年那位传奇钢琴家的影子,又在被炫技震撼之余,体会到了由艺术家人生沉淀而带来的无尽哲思。 当热烈而不浮夸拖沓的掌声结束后,大师尼曼从参礼席首排起身。 出人意料的,他并没有走向圣礼台上的钢琴,而是在大家的目光中,绕行至侧方廊道的楼梯间,缓步迈上通往二楼及更高处的台阶,另有两名神职人员助手紧紧跟随其后。 “楼上?他要弹管风琴?” “大师尼曼竟然选择用管风琴来展示他的创作?”众人惊讶地互相张望。 看着尼曼的身影在木凋环绕的管风琴演奏台坐下,范宁不由得眼神发亮,作为巴赫音乐的热爱者,管风琴在前世就是自己无比向往却又没有条件接触的事物。 脚踏板踩出辉煌的柱式和弦背景,一条带着华丽半音阶风格的序奏音群从尼曼双手交替间奏出。 “好自由的节奏,看似漫不经心,却暗含着某种情绪的规律,他应该是参照了托卡塔风格,当然,他的语汇是浪漫主义的。”范宁开始揣摩尼曼大师的创作思路。 在前世“托卡塔”来自意大利文,而这里的词根不巧也是“触碰”的霍夫曼语,它是一种自由即兴性质的键盘乐器,通常以一连串的分解和弦及快速音阶琶音的交替作为开场。 “是g大调不错,可这序奏与八个音符的发展有什么关系?似乎没发现变形的痕迹。” “是变奏曲吗?旋律变奏肯定不是,可和声变奏也不像啊?“ “尼曼大师这用意到底在哪?”虽然听感美妙动人,初见就是大师手笔,但有些观众也对尼曼大师的开场布局有些不解。 就连参礼席前排四位邃晓者也有些疑惑,只有斯韦林克和席林斯两位大师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不对,不对…这听起来不像独奏。”范宁逐渐发现了一些端倪,“不是独奏,后面马上肯定还有什么。” 果然,在音乐进行到第八小节时,华丽繁复的音型逐渐消散,只剩下节奏型的背景似暗流涌动。 一段优雅清澈之极,有如玉石般明洁绚丽的男中音旋律,从尼曼大师口中缓缓唱了出来: “假如我有辉光的锦绣绸缎, 那用金色银色的光线织就; 黑夜、白天、黎明和傍晚, 湛蓝、灰暗和漆黑的锦绣; 我就把它们铺展在你脚下, 可我一贫如洗,唯有入梦。 我已将它们铺展在你脚下, 轻点,因为你踏着我的梦。” 尼曼大师唱出的是纯正古霍夫曼语,而让众人惊讶的,不仅在于他将巴萨尼的神秘主义诗歌改编成了艺术歌曲,还在于他的声线具有无比惊人的穿透力。 在配合得当的前提下,美声独唱的音量是可以和交响乐团抗衡的,而站在教堂里,面对音量如洪流的“乐器之王”管风琴恐怕有些吃力,只有合唱团才能与之配合。 但尼曼大师直接用管风琴自弹自唱了起来,他的声音不仅没被盖住,而且还相当于在脑海中同时即兴出了四行谱表(管风琴双手+脚踏板+声乐)。 “大量的意外转调、半音线条、延迟解决,大量的不协和音程挂留…这和声可以说是十分大胆了,与诗歌的神秘主义气质极为吻合。”范宁一眨不眨地盯着大师在高处的背影,“嗯!?什么?这是什么奇怪的调性布局?”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两小节间插段,不着痕迹地将调性往下移了一个半音,从原本只有一个升号的g大调,变成了足足有六个升号的升f大调。 “呵,灵感在白天也在夜晚降临, 追索之心知道它去往哪里; 有人曾经在美酒的红色中看见, 那不可败坏的玫瑰。” 又是巴萨尼的另一首诗歌,尼曼吟唱的情绪带上了一丝游移和暧昧,调性继续下移一个全音,来到了g大调的平行e小调,伴随着低声部的对位线条,和双手在上下层键盘交替弹出的大二度音程,色彩发生了更鲜明的变化。 “它慵懒地向他身上抛撒, 褪色的花瓣和欲望的甜蜜; 当时光和世界正渐渐消逝,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