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她是朕殿中的人,岂有不……-《窈窕美人(重生)》


    第(1/3)页

    燕国长公主是先帝的女儿,自幼受宠。先帝三十二岁上才得了第一个成活下来的女儿,因此待她成年时特地选了一位登科进士赐婚与她。

    她成婚时又赐兴宁坊府邸为居处,先帝偶尔会过府探望,可谓恩荣一时。

    只是后来先帝驾崩,今上与燕国长公主并非一母同胞,年纪相差又大,自然就没有多少情分,太后又不喜欢这个时常为先帝进献美人的庶女,长公主府的门庭就渐渐冷淡下去了。

    因此当内宫知会长公主今夜圣驾微服出游的时候,长公主即刻闭门谢客,等到皇帝车驾将要到来的时候跪在府门前恭迎天子。

    长公主的生母是先帝元后引荐给先帝的歌姬,得宠之时几乎能与当今太后平分秋色,她的长相一半随了生母,年少时也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可惜这几年荣宠不再,年纪又日渐增长,即便是华服盛妆出来迎驾,也难掩面上的苍老憔悴。

    而皇帝正当盛年,垂衣裳而治天下,他手握乾坤日月,即便是素衣便装亦有赫赫威仪,相形之下就显得长公主如今的境遇有些凄凉。

    “皇姐平身罢,”圣上微抬了手,示意长公主起身回话,“说来自从皇姐出嫁之后,朕就没有来过长姐的府邸。”

    长公主当年出嫁,皇帝尚在幼龄,只听闻公主府的奢华连朝臣都议论纷纷,没想到今日驾临长公主居住之所,竟已有些萧条败落的景象。

    “圣上驾临,是臣府万千之喜。”燕国长公主低头一笑,“说来自从父皇去后,这府中正门就许久没有开过了。”

    她与太后关系不睦,圣上御极已有十余年,长公主原也没想到皇帝有兴致在出游的时候过府一叙,燕国长公主迎了皇帝与河间郡王入内厅之后就吩咐早已准备好的歌舞伎进来,起身敬了皇帝一杯酒,“圣上日理万机,臣身为妇人,不知如何为皇帝排忧解难,唯令府中舞姬献丑,聊博陛下一笑。”

    皇帝的身边尚且有一位华服美人,不过燕国长公主也不以为意,毕竟男子都是贪爱更新鲜水灵的女子,目光不会长久停留在一个美人的身上。

    长公主膝下只有一女乐安郡主,自她出嫁之后也是终日无聊,只得以歌舞俳优自娱,她常年宴宾客,府中歌舞伎的优劣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主人家的脸面。

    圣上未做什么表示,燕国长公主就传令身侧侍女击掌三下,传那些女子入内献技。

    舞姬们云鬓斜簪,都描了长蛾眉,以金箔梅花妆点面颊,在唇上厚施胭脂,一曲凌波舞后,都跪伏在了内厅中,等待皇帝和长公主的问话。

    燕国长公主偷觑圣上神色,见上弗悦,心下惴惴不安,她让这些侍女都退了出去,向皇帝请罪道:“想来是这些舞姬长久不舞,入不得天子之目了。”

    “朕在内廷,一向少观歌舞。”圣上瞥了一眼陪河间郡王坐在下首的云滢,他们两个倒是对这歌舞感兴趣得很,不时轻声交谈,“卿家以为如何?”

    云滢知道燕国长公主献舞的意思,这是君王私游纳美的好时机,她一个福宁殿的女官除了在皇后和太后知道之后替皇帝捱一番训斥,其余的什么也管不了,还不如趁着乐声嘈杂与河间郡王评判这些舞姬孰优孰劣,在嘴上过一过瘾。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歌舞刚结束就被皇帝点了名。

    “回官家的话,奴以为极好。”云滢放下正要放入口中的糕点,垂头低眉答道:“不输给宫中的歌舞。”

    燕国长公主这才头一回将目光落在了云滢的身上,她府中人口众多,也不记得这个女子是不是在她府上住过,不过当年的枫娘在一班舞姬中色艺最佳,因此多了几分印象。

    “官家身边这姑娘倒是很像臣从前养在身边的一位美人。”燕国长公主见这个美人所服衣饰与寻常服侍的人不同,还当她是皇帝新纳的内宠,“竟把臣府中的这些蒲柳陋质都比下去了。”

    “这是自然,”圣上露出了浅淡的笑意,“她是朕殿中的人,岂有不好的道理?”

    公主府中的美人也是个个姿容不俗,燕国长公主只是想客气一下,听闻圣上此言心便冷了半截下去,然而还没来得及遮掩一番自己的尴尬,又听上首的天子道:“不过有的时候爱说些阿谀奉承的违心话。”

    云滢微微愕然,她半抬起头来,正迎上皇帝的目光。

    “口是心非,”圣上轻笑一声,他执起桌上的酒盏:“今日的歌舞,哪里就比你的好了?”

    燕国长公主长久不侍奉圣驾,不知圣上素日如何言语,初闻此言骤有涔涔汗意,后来方晓得这是圣上打趣这美人的话,才放下心来同皇帝说笑。

    云滢被吓了一跳,稍有些被捉弄的气恼,皇帝这样说她,她便举了一杯酒来认罪,“奴婢眼拙,凌波舞传闻是玄宗在洛阳梦遇凌波池龙女乞求天子赐曲,玄宗弹琴、龙女翩翩起舞,遂有此舞,长公主以凌波舞献陛下,其心诚嘉,除却更改了一些原舞的编排,难道还会有不好之处么?”

    世人视天子有如神明,所以常常会将君王的所作所为编进一些故事里面,只是凌波舞原本为衬托一人的独舞,如今却变成了群舞。

    她在教坊司的时候对这些歌舞的典故与音律颇有了解,长公主想要奉承皇帝,她难道要一边吃着人家的糕饼点心,一边去拆人家的台吗?

    燕国长公主确实是有这个意思,只是有些事情原本是留给陛下来说破的,圣上将这一节略了过去,反而是他身边得宠的宫人代为点破。

    “这位姑娘说的是,本来是想唤臣府中最出色的姑娘来做领舞,可巧今年新作了一支元夕夜的曲子准备吩咐她们来唱,因此就暂且不叫这两姊妹上场了。”

    抛砖引玉,原本就是宫闱惯用的伎俩,这些舞姬已经是汴京城中难寻的佳人,若说还有人比她们更加貌美善歌,实在是叫人生出几分好奇的心思。

    燕国长公主满心期盼地瞧着皇帝,圣上却看向那饮尽杯中酒后重新坐回去的美人,“介仁想听一听吗?”

    河间郡王难得同皇帝这样亲近,他年纪虽小,可也知道姑母府中的歌舞虽然精妙,可这一番安排完全是为了上座的陛下,跟自己全然没什么关系,他瞥了一眼侍坐的云滢,见她轻轻点头,就起身应答。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