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窈窕美人(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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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醒来,    这些事圣上便不提了。

    云滢也心知肚明,她夜里多思睡不安稳,圣上起得早,    连带着她也早早醒来,起身出来看圣上在做些什么。

    “怎么不多睡一睡,    是不是朕起身的时候吵醒你了?”圣上在写书房手诏的时候见云滢已经把寝衣换了一身可以见外人的家常穿戴还颇有些意外,他随手拿了一页纸将手诏遮住,    嗔怪她道:“现在不睡,    一会儿不到晌午便不准睡。”

    圣上平常很少亲手写诏书,    需要下诏的事情多,有专门替皇帝写诏书的官员,    无需圣上亲自动手,    但是有些小事根本不用经过中书门下,君王正好有时间和兴致,    写也就写了,    或者是要紧的密诏,圣上不愿意假手他人,叫更多的人知道。

    不过圣上平日是从来不会特意避着她的,    不叫她侍墨也是因为研墨站着累腰又累手腕。

    “不睡就不睡,    现下七郎还当我怕你吗?”云滢不以为意,    圣上这样说,只要她想,    最后还是肯叫她去睡的,    随口问了一句:“官家在写什么,还不肯给我瞧?”

    皇帝偶尔会同她说起一些前朝的事情,但是他不说的时候她从来不会问,犯不着这样防着她,    反倒是将她的注意勾起来了。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圣上不过是想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才写了一半就逢上她自己主动走过来,便不再遮掩,直接将写成一半的诏书拿给她看。

    “这可不大好,知道的太多我岂不是心里沉闷,”云滢忙捂着自己的眼:“七郎说一声就成了,叫人知道我讨陛下的手诏来看,怎么得了?”

    “谁敢乱嚼舌根?”圣上取笑她这个时候想起来要不问前朝,小心翼翼起来了:“朕自己拿给你看的东西,难道还会是什么惊天秘闻吗?”

    云滢把手放下来,嗔怪地瞥了圣上一眼,将那字迹半干未干的手诏拿起来细看,上头嘱咐的果然都是些小事,不免笑道:“七郎怎么连做一块牌子都得自己动心思,你说一句,底下的工匠都能做出许多花样来。”

    圣上被她嘲笑也不恼,淡淡道:“因为像召东海郡王入京的这种诏书,朕是吩咐中书省起草诏书的。”

    云滢正瞧着诏书上的话,听到圣上这样说先是一怔,随后又惊又喜,不敢置信地问了一句:“那我姐姐也能跟着进京,来参拜陛下吗?”

    圣上看见她面上流露出来的欢喜,只是含了笑意瞧她:“宗室里面郡王颇多,若不是因为你姐姐,朕何尝会想起来单独下旨召她?”

    本来是不必下这道特旨的,毕竟太后半整寿,血缘相近的宗室总要进京贺一贺,但是今年出了许多事情,太后身子不好,便一切从简,说是连着七十整寿也不必折腾了。

    宗室们虽然畏惧太后多年,但将来的天下终究是圣上来做主,当年宫闱事有许多人知道,一旦被人抖落出来,大家也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这个时候不表态才是最好的。

    云滢上前几步勾住圣上的颈项,到他怀里去狠狠地亲了一口,“七郎哪里是为了我姐姐,分明是为了叫我高兴。”

    “你知道就好,”圣上等云滢松开了他,才将纸上的令牌纹样指给她看:“你母亲早逝,否则她在京中,要进宫陪你生产才最方便,这是入宫的令牌,朕叫人做两块,回头加盖御印,将来她们进宫也就不需要报知皇后了。”

    郡王侧妃是上了玉牒的,但是终究只是侧妃,她要进宫陪伴云滢一直到生产,还是十分不容易的。

    云滢笑着应声,却又有些疑惑,“另一块是给谁的?”

    “你喜欢给谁就给谁,东西给出去就是阿滢的了,你想赐给谁朕还会过问吗?”

    圣上望着她,轻声道:“朕现下是能时常同你在一处的,但是事情那么多,总有顾不上你的时候,有家人能陪你说说话,阿滢孕中也能少些忧思,多吃两口东西。”

    云滢现在怀着身孕,但实际上根本感觉不到孩子的存在,除了太医院使的诊断叫她惊喜,实际上没觉出来哪里辛苦。

    “七郎未免也把我看得太娇气了一些,这孩子乖得很,哪里就叫我忧思了?”

    她现在从那种小心翼翼的惊喜中缓过了神,反而觉得圣上实在是大惊小怪,“前些日子七郎这样那样的,我不是照样能起来和你淘气的吗?”

    他以前有这样对怀着柔嘉公主的周婕妤吗,人家不是照样把孩子养得周正齐全?

    云滢不说这些还好,但一提起这个来,两人之间的气氛便有些微妙了,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夜里会更容易动情一些,原本三四日才得一次,可后来几乎是夜夜不空的。

    圣上心下微微一动,若不是院使诊断出来,恐怕她今天这个时辰也起不来身。

    她的秀丽与奥妙是他早已探求过的,但是每一次见到的时候,仍然会有再度挞|伐的想法。

    云滢被他忽然覆住了唇齿,圣上的亲吻耐心而细致,她与圣上共枕数月,知道天子心性,也不担心圣上会做出些什么举动,直到依顺着他躺到御案上去,才喘着气推开了他,笑着去逗弄他:“郎君,今日亲热的份额可是用尽了。”

    圣上愿意放纵一些的时候当然也不会委屈自己,但现在也不过就是浅尝辄止,稍亲近一些也就算了,他平息了自己不该有的念头,手扶在云滢的腰上助她起来。

    “那朕这几日攒一攒,不知攒到多少,才能得阿滢许上一次。”圣上望着她朝霞彤云一般的面颊,心下怜爱,也就不逗她了,“你姐姐回京还得好些日子,等到再过上些时候,阿滢才到了最辛苦的关头,那个时候就难受多了。”

    云滢应了一声,圣上已经叫内侍来取走了这张手诏,她想坐在罗汉榻上吃一点荔枝,陪着圣上在这里写字,圣上却不许她。

    皇帝让宫人将荔枝放到了内间,嘱咐了进来听宣的岫玉,不要叫云滢吃太多,转而温声对云滢道:“朕先写些东西,或许还要见几个臣子,阿滢自己去歇一歇,等朕一会儿去找你。”

    圣上平时不在意她在书房里留着,甚至会主动让她过来相伴,偶尔觉得她安静,还会亲自剥荔枝喂她,这样的事情她还是头一回见。

    云滢略感诧异,但也就乖乖答应了,搭了宫人的手走到外面去了。

    方才她与圣上在桌案前胡闹,侧头的时候曾见过一张与圣上给她看的手诏相同质地的纸张,大概是还没有写完,只露出“河间郡王”几个字,看不出来官家想要做什么。

    她平常与圣上是伴在一处的,等闲见不到河间郡王,也难得能想起他来,这个孩子在宫廷中无疑是幸运而又可悲的,因为圣上没有自己的皇子才被选中作为储君,尽管太后不待见他,宫中人也不拿他当真正的皇子看,但他差一点就能够到那个位置了,却偏偏在这个时候跌落下来了。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替圣上高兴,但河间郡王若还能平静处之,那可比许多成年人的心性更厉害一些。

    那前一世没有她这个贵妃的时候,这个不起眼的继子究竟到了何等地位,怕也难说。

    岫玉见娘子神色凝重,不知道贵妃现下还有什么不足意的,连带唤了几声,才将云滢的神唤了回来:“娘子怎么了?”

    云滢回过神来,想一想那终究与自己是无关的,河间郡王只是一个小孩子,无论权势与阅历都比不过今上,这些事情都是圣心独断,她有什么好烦忧的,“没什么,天气太热,人容易走神。”

    ……

    皇帝所料的不错,到了五月下旬以后,云滢果然不爱用膳,一口肉也不吃的。

    但是云滢自己不爱吃归不吃,对饭菜的味道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不吃但也不干呕,太医知道女子有娠以后情况多变,只要脉象平和,还是以母亲心情舒畅为重,其余不过小事,如果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就随贵妃的心意。

    这话同一般的多劝人用膳不同,但也很有道理,毕竟贵妃也出落到这么大的年纪,又不是一个无知无觉的婴儿,饥与饱还分不清吗?饿了当然会自己吩咐人,哪用得着人来劝?

    云滢本来是想着圣上从前虽有两位公主,但并没有亲身照拂宫妃的经验,她留在这里其实并不算好,但渐渐却觉出来有圣上陪伴的好处。

    圣上不像是后宫妇人多是凭经验,一般内宅女子没自己亲身生养过也起码见过父母生育弟弟妹妹,或者亲族有孕、长辈会叮嘱。

    若是她一个人住在蓬莱殿,不管是服侍的人,还是太后或者皇后,知道她不肯用膳,必然是要劝她为了腹中皇嗣着想,也该勉强自己吃一点,就算是吃进去再吐出来,也多少能吸收一些食物中的养分。

    可是圣上并不会如此,见她不爱用膳也没说什么,她情愿什么时候撂筷就什么时候,甚至不必候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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