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棋手-《泰西哲学玄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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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哥拉的心沉了下去,他感受到了芝诺这些年受的苦,他也感受到了他此刻的深情。萨哥拉总是想着别人,而不顾自己渐渐老迈的身躯。他咳嗽了起来,瘫倒在椅子上。他唯一纳闷的是,“名指”弗兰克怎能这样对待老朋友?
过了好一会,他们吃完了午饭,恢复了体力。希罗多德问道:“分别之后,巴门尼德先生一定收你为徒了吧。”
“没有!”芝诺说,“倒不是恩培先生的信和《梵歌》没有用,而是因为巴门尼德先生觉得他不配!当然不是不配教我,事实上巴门尼德先生把一切都教给了我。之所以他只把我当做朋友,而不是徒弟,是因为他发现了一个他在理论上说服不了的年轻人——德谟克利特!”
很明显芝诺和巴门尼德已经情同父子,否则不可能让他继承了自己的房子。大家都很好奇芝诺口中这个比自己还小30岁的年轻人是如何难住巴门尼德大师的。
芝诺说道:“众所周知,巴门尼德先生最大的学术成果就是把形而上称作——存在。而这个来自色雷斯的年轻人,自称是‘数心神教’新晋的长老。但他一点不像当年的毕达哥拉斯,反而像他们色雷斯的雇佣兵一样残暴,他用‘元子’和‘虚空’摧毁了巴门尼德先生‘存在’的大厦!”
“元子”和“虚空”!这是这个大陆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概念,每一个新的概念就意味着一种思想!他们每个人都感到震撼,这个名不经传的年轻人从何处拥有了如此创新的智慧!
“一开始,我以为这只是一种新思想。思想不一定就是真理,因此没有放在心上。并且为了和他竞争,我也加入了‘数心神教’,明年就要同他竞选大长老的位置,一争高下了!但是,直到巴门尼德让我看了那封信……”芝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一定是公主给你的那封恩培先生的信,他一定是把大医哲色诺芬尼所有关于‘存在’的领悟,写在了信上。”萨哥拉虽然老了,但是心中燃烧的努丝更加的纯净了,纯净的努丝带来清明的直觉。
“是的。以前我们只知道存在有两种理解,形而上的‘存在’或者形而上的‘上帝’。而《梵歌》里薄伽梵既然说有三种通往存在的路径,显然存在还有一种理解。”芝诺对萨哥拉说道,“在信里,恩培先生结合你的‘努丝’学说,创造了一种新的理解。你说活火在方寸燃烧就是努丝,努丝是人真正的动力,可是努丝是怎么认识外物的呢?”
现在震惊的不只是萨哥拉了,连希罗多德都震惊了,因为这将是古希腊哲学史上的一次转向——从本体论到认识论的转向!
在学术上,有的转向是一种尝试,有的转向是一种突破,而还有的转向是一场革命!
芝诺知道所有的人同频了,都意识到了这个概念意义的重大。他继续说道:“以眼观物,不如以心观物;以心观物,不如以物观物。恩培先生认为外物细分成‘水’‘气’‘土’‘火’还不够,还要加两种东西——‘爱’和‘恨’!努丝是用心里的‘水’在看水,用心里的‘气’在看气,用心里的‘土’在看土,用心里的‘火’在看火,用心里的‘爱’在看爱,用心里的‘恨’在看恨!
爱好比是火,恨好比是水。当爱在心外,恨在心内的时候,火水不济,新一轮的争斗发生;当爱在心内,恨在心外的时候,水火冲和,新一轮的和谐发生。而德谟克利特认为物质与精神,形而下与形而上是一回事!他把这一切打通之后,把自然的最小单位叫做‘元子’,把‘元子’之外的东西叫做‘虚空’!”
这个“元子”外邦人翻译成“原子”,这是根本错误的!因为他认为组成物质和组成精神甚至组成灵魂的最小单位都是同一种——元子!
大家怅然若失。
同样怅然若失的还有伯里克利。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向他宣战的居然是科林斯。
科林斯城邦,经济上一直在整个大陆排名第二。和雅典在经济领域有着激烈的竞争关系,这些年或明或暗的受到了雅典政商界的各种限制甚至制裁。但是比起有着领土纠纷的邻居斯巴达,这些都应只是次要矛盾才对。
但是科林斯宣战了,而且是海战。战报传来:战败,雅典的先头部队战败!
雅典为这些为国捐躯的战士举行了国葬,首席执政官伯里克利登上了阿波罗神庙的高台,做了历史上著名的《论雅典之伟大——在阵亡将士国葬礼上的演讲》。
演讲的开头是:雅典的同胞们——我们绝不应该对斯巴达人再作任何让步了,这是我们要坚持的立场。我们的国体之所以被称作民主,是因为权力不是少数人、而是被所有人民掌握的。当私人纠纷产生时,所有人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
演讲的结尾是:他们的陵墓将和这阿波罗神庙一样,永放光华,因为这不仅是安葬英灵的墓穴,而且是铭刻英名的丰碑。无论何时,只要谈到荣誉或者践行荣誉,人们就会提到他们——他们永垂不朽!
这次演讲让所有的雅典人都意识到了危机,也找到了敌人。他们认为是斯巴达人鼓动了这场战争,因为有些伤员分明在科林斯的海军中看到了斯巴达人的面孔。在这个大陆,能够当棋手的从来只有两家,科林斯人显然不是和雅典下棋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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