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去问他-《孤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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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从周公馆出来的季鸣鸿一上车就瘫在了后座上。司机小心翼翼地问:

    “先生,还是回新政府大楼吗?”

    “不了,去季公馆。”

    季鸣鸿闷闷地答着,抬眼去看窗外渐渐黯淡下来的天幕。

    等他到家的时候已是八点钟,阿辜把饥肠辘辘的季鸣鸿迎进了门,低声道:“老爷在楼下等你。”

    季公馆是一栋两层楼的洋房,但季鹰悄悄的在地下多修建了一层,用来与自己的手下召开秘密会议。又在南面旁边多辟了一间隔音的小密室,里面挂着季鹰故去妻子的遗像,供季家人逢年过节祭拜之用。

    季鸣鸿推开门的时候,就知道不妙。鹰老大站在房间正中,仰脸望着那幅遗像。

    大少爷一言不发地弯下双腿。

    “先别忙着跪。”季鹰声音冰冷,“去看看你娘。”

    季鸣鸿听话地走到供桌前,恭恭敬敬地上了三柱香,磕了个响头。

    “说说吧,为什么这么久不回家?”季鹰站在他身后问道。

    季鸣鸿没敢站起来,张嘴准备回答。

    “别跟我说公务缠身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跪在地上的大少爷又把嘴闭上了。

    季鹰知道他没有第二个理由,便自顾自问下去:“当着你娘的面,你告诉我,去哪不好,为何偏偏要去汪伪政府当那劳什子的官?!”他气呼呼地低头看着自家儿子,两年不见,这孩子又成熟了不少。

    快要看不透他了。

    鹰老大的心里一阵悲哀,他用力闭上眼睛:“你说你要留在北平跟着北大教授搞研究,我依了你,可你来上海从政,不但没过问我,甚至都没打算告诉我!”

    “爹,你误会了。”季鸣鸿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却不敢抬头去看季鹰,“何教授是周先生的师弟,见我这两年学了不少东西,就让我来上海帮师叔的忙。我不好推辞,便想着到了上海再来禀告爹爹,不料被事情绊住了。”

    听出他话里避重就轻的意味,季鹰不耐烦地一挥手:“别在这张口一个周先生,闭口一个师叔,我只知道他现在是人人唾骂的汉奸走狗!你就说你是不是存了附逆侍敌之意,卖国求荣之心?!”

    这话说得太重,季鸣鸿的头垂得更低了:

    “儿子不敢!儿子自幼受爹爹耳濡目染,言传身教,心中唯有尽忠报国四字而已!”

    “好,好一个尽忠报国!”季鹰冷笑,“那请问季大公子,放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过,去当那什么出力不讨好的经济部部长,有什么说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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