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张安世见众人诧异,倒是自己乐了。 “吏员造册的事,交专门的一个衙门来管理吧,我会奏请陛下,在咱们这儿也设一个清吏司,至于到时谁来负责,还需再想想。” “只是填补上来的诸官,还得从吏中选拔,条件也是有的,要能读书写字,至少也能写文章,当然,不要求会作八股。还有就是平日里,办事得力的,年纪也有限制,不能太年轻,也不能太老,暂定在三十至四十之间吧,到时,你们举荐来,我亲自会和同知、推官、照磨来一个个见,最终我们四人来拿主意。” 高祥听罢,骤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吏是很难管理的,这其中最大的原因并非是地方上的小吏是地头蛇的缘故,他们在地方上有很深的人脉,而且也擅长偷奸耍滑,还有欺上瞒下的技巧。 其中最大的原因就在于,大明视吏为贱吏,对这些人而言,他们之所以为吏,不过是讨一口饭吃罢了,官员对他们除了责罚之外,其实也没有什么有效的奖励手段,指望他们卖力,其实难处不小。 可若是他们的主官,有了举荐他们的权力,而他们若是肯干,有了绩效,便有机会为官,哪怕这个官,不过是区区九品,对于他们而言,绝对有着天大的吸引力。 一旦如此,只怕整个太平府,怕都要疯了。 官啊,在这个时代,多少读书人寒窗苦读,这些人家世比别人好,家学渊源也比别人深,为了读书,花费也比寻常人大得多,忍受着严寒酷暑,最后所求的不就是这个吗? 可在太平府,竟可靠绩效就能得到官身,这绝对是不可想象的。 不说其他,哪怕只是一个举荐的权力,就足以下头的小吏拼命了。 什么士绅,什么乡里,什么盘根错节的关系,这些都是个屁,为了贯彻和执行威国公的政策,亲爹都可以不认。 你莫以为人家不认爹,他爹要气死,说不准人家爹还得跟着一起乐呢,死了都属于含笑九泉的那种! 高祥倒是审慎起来,甚至带着几分难以置信道:“公爷,这官身……是真的吗?并非临时委任?” 张安世自也是明白他们的心思,一脸认真地摇头道:“这是陛下的意思,我们拟出人选,奏报陛下,陛下自有旨意。” 这些家伙,是需要一颗定心丸呀! 于是顿了一下,他便又道:“其实我张安世也只有举荐的权力,你们举荐给我,我举荐给陛下,最终裁决者,乃是陛下。当然,你们若是觉得陛下说的话也不算数,就当我没说。” 高祥却又忙道:“这……不用有功名的举人和进士,会不会……” 张安世道:“太平府要将事办好,咱们要吐气扬眉,要教天下人都知道,太平府这条路走得通,就得打破这个藩篱!如若不然,那些为咱们拼命的文吏和武吏们图什么?任何事想要干成,首先想的是怎么让周遭的人受益,若是连他们都不能受益,难道一位催逼吗?” “若如此,那么这事也就不用干了。大家们心自问,自我来了太平府,多少文吏和武力出了力,当初他们确实有被我们催逼的因素,可总要为他们想一想。” 高祥等人毕竟是进士出身,说实话,总觉得张安世提拔贱吏,心里没底。 可张安世的这番话,顿时让他们没什么可说的,反而心里隐隐有些激动。 对下吏都能如此,他们这些跟着威国公的人,还怕什么? 威国公是真给好处! 能处! 张安世没有再过多解释,却是很实在地道:“吏员要正规化,就要分等,可分下吏、上吏、司吏,根据年资给薪俸,而且还要有功过奖惩的规矩,想要提拔为官的,必须为司吏,当然,也有前提,必须确保三年之内,没有被照磨所惩罚过,每一次提拔,我等开会议论,照磨所要调取这些人的奖惩记录,同知厅要查他们平日的作为,推官厅要审查他们在衙中的情况,最终,我们再拿主意。” “新吏……也要根据各衙所需的员额数,也即清吏司每年决定员额,而后招募,招募可以进行一些简单的考试,要确保他们识文断字,除此之外,清吏司以及其他衙门,抽调人进行会面,再确定录用。” 张安世说罢,在他们的脸上扫视一眼,便道:“大家还有什么疑问?” 高祥道:“再无疑问!” 威国公都已经把事情吩咐得这么详尽了,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 高祥却是道:“公爷……那蹇公……” 他对蹇义表达了担忧,蹇义的名声太大了,即便是高祥,虽然曾被蹇义打击,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值得敬重的人。 一个这样的人,而且还以吏部尚书兼任宁国府的知府,他手头的资源几乎可以说是无限的,到时……只怕太平府也未必能及得上。 张安世明白高祥担心什么,他倒是显得很澹定,笑了笑道:“杨公的奏言,其实正合我意,说实话,蹇公这个人……我不认同他,此人是死脑筋,可君子和而不同,他的观点,其实代表了天下许多人人的观点。” “他对我们的成见,也代表了这天下无数人对我们的成见!正因为如此,杨公提议来比一比,看一看,我心中很畅快,这比陛下为我们出气,狠狠惩处蹇公,还要教我心里痛快!杨公是个深谋远虑的人啊,我得感谢他。” 众人听了,却是一脸不解。 张安世耐心地道:“太平府这一条路,若只是局限在太平府,那么将来我们这些人,迟早要调走。即便我们依旧还在,可我们也迟早会老去,人亡政息,难道你们想教我们今日做的事,最终都付诸东流吗?事情既然干了,就要流芳百世,至少要教天下但凡有进取之心的人看一看,咱们这一条路,只要肯去走,就一定行得通,如若不然,大丈夫生在世间,蝇营狗苟过一生,又有什么意思?” 顿了顿,张安世自信满满地笑道:“这蹇义肯下场,那就再好不过了,这满天下的大臣,没有比他更德高望重的了,他乃吏部天官,也没有人比他更权倾朝野的人了,与这样的人争一争,比一比,若是输了,我张安世也无怨无悔。可若是我们能证明比他强,至少教那些饶舌之人,再无说辞。也教那这满天下更多有胆有识之士,愿效彷我们,孔圣人七十二弟子,到如今不也万千门下吗?世上的事,无非是有志者事竟成而已。” 一番鸡血打下去,高祥等人,一个个龙精虎勐,眼中泛光。 根据马斯洛的理论,人的追求有五个层次,张安世给予了这堂中诸官们生活上足够的保障,并且让他们得以平步青云!而接下来,就是自我实现的需求! 对这种人,纯粹的许诺高官厚禄,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他们所需要的是自我实现,是追求更高一个层级的内在需求,只有画出一个美妙的前景和蓝图,才会成为他们继续努力下去的内在动力。 这鸡血打下去,连张安世自己都浑身燥热,何况是高祥人等了。 高祥顿时变得郑重其事起来:“威国公所言,字字珠玑,下官愿供公爷驱策,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下官也愿跟着公爷干到底。” “若是教蹇公也心悦诚服,下官死也甘愿了。”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