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敏感体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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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豆在坝上没看见小宝妈,就从坝上下来,在水渠边找到了小宝妈。她正双手托着罗盘,很认真地在看。一看到小宝妈这副样子,六豆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嫂子。”六豆叫了一声。

    小宝妈没出声理会,把六豆晾在了那。六豆早猜到会有这样的尴尬场面,也没怎么在意,心想只要今天能够说服了小宝妈,受她点气也值得。

    “嫂子。”六豆又叫了一声,小宝妈不好再装聋作哑,只得很不情愿的应了一声。

    “跟你商量个事么?”

    “有话快讲,我还有事要做。”小宝妈显得很不耐烦。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六豆察觉今天的事情不大好办,“我给你带了点米酒。”六豆把手中的酒往上提了提让小宝妈能看到。

    “我是什么身份,收受不起啊。”小宝妈也不管六豆的脸该往哪搁。

    “你怎么这么说。”六豆又有点动气了,“以前有什么是以前,今天我提着酒来……”

    “好了,有什么事快说,今天我本来心情还不错。别扫了我的兴。”小宝妈不耐烦的挥挥手,打断了六豆的话。

    六豆强忍住就快冒上来的火气,“好,那我就直接跟你说了。村集体办的水泥厂,因为用地需要,想用你家的那块旱地,都是按照大伙商定的规矩办事。”

    “那是你定的规矩,跟我没关系,想打我的主意,你别妄想了。”小宝妈的语气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她把罗盘往背包里一扔,“我就是饿死了你也别想得到那块地。我宁可扔在那荒着。”

    “你!”六豆气得胡子都在抖动,“你跟我斗哪门子气!”他把提在手中的酒壶狠狠的扔到地上,酒壶碎了,米酒溅湿了他的鞋背。

    小宝妈看到六豆发怒的样子,心中很是痛快,哼一声把六豆扔在那扬长而去。

    六豆的谈判以失败而告终,在老冤家面前丢了脸不说,还平白浪费了两斤上好的药酒。

    按照规矩,如果邀股和调地都不成功的话,为了集体利益考虑,就得召开全村大会,一起来讨论是否应该强制调地。六豆一回村部,就让狗蛋去把坳里的其他村干部都叫来,大家商量该怎么对付这个刁钻“神婆”。大家商量了半天,最终决定下来,以村委的名义拟好一份协议书,全部村干部签字之后,不管小宝妈愿不愿意签名,总之把协议给她之后那块地就归公家使用了。小宝妈是调地也好,入股也罢,全凭她自己决定。如果都不愿意,村里就按市场粮价钱补给她。

    六豆决定在拿这张协议书给小宝妈看之前,再跟她谈一谈,如果因为两人之间的私人恩怨而影响了村里的决定,他怎么都觉得心里不安宁。在去找小宝妈谈之前,六豆先做了一件事——把小宝招进厂里去做事,而且是一份非常轻松的工作。小宝非常高兴,她也希望她妈能够安下心来好好的留在坳里做点事情,不要再每天在外面做法事。

    小宝妈是钱家坳村干部眼中的一根钉子,所有的村干部,都想拔掉这根钉子,可是大家都知道,这根钉子不是省油的灯,虽说谁也没有亲眼见到过鬼,但是对于那些据说能抓鬼的师公神婆毕竟还心存几分顾忌。只要不是骑到自己头上来了,谁也犯不着去招他惹他。小宝妈是远近闻名的神婆,抓鬼驱邪是她糊口的本领,只是如今不比以前,信这套的人越来越少,舍得在这上面花钱的人更是寥寥无几。这是一个很有趣的事情,人穷的时候,哪怕穷得揭不开锅了,在封建迷信上花钱却从不吝啬。现在兜里有几个钱了,却把那一套忘得一干二净。

    六豆到小宝家的时候门敞开着,小宝妈正在屋子里打坐。小宝妈所谓打坐向来是装点门面用的,每次打坐的时候她总会把自己摆在堂屋正中央对着门,惟恐别人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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