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最后一个任务-《永远是男配的我只想当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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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山啊,兄弟们,我给你们透个底吧。”武燕杰叹了口气,他知道这时候说这些话会动摇军心,但他不忍心让这些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就这么给他陪葬,“粮食,只够吃一天了,弹药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让我们祸祸了。”

    “百姓们今年本来就饿着肚子呢,后勤的粮食没了,就真没了,我们本来就很过分了,要是再问他们要,我相信他们会给,但我也相信他们绝对熬不过这个冬天。”

    “弹药是我托了关系从外国进口的,现在查的严,从两个月前,我们弹药的唯一来源就是鬼子们的弹药库了。”

    “我们这个位置也不好,本来就不能久待,只要鬼子他们开始查,不出三天,我们就会被包围。”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拿着王二麻子的人头,去宏县,去郎河县,去波州各地,求那些被王二麻子摧残祸害过的百姓,地主,问他们要弹药,要粮食,要人。”

    “我和阿钥是真没办法了,兄弟们。”

    “这次行动大山说得对,甚至他说得还不够。”

    “我们就是去送死,就是用命去填,去搏,这个机会。”

    “你们有要走的,就走吧,走吧,不寒掺,大家都有妻小,你们愿意送死,我却不愿再让安山县再多添几个孤儿,寡妇。”武燕杰起身,对众人抱拳,“你们跟了我这么久,我就给了你们这么一个结果,实在对不住,枪,粮食,还是什么其它的,你们要拿走就拿走吧。”

    “你们打了这么久的仗,就算去给谁当卫队,都能好好活着。”

    说完,武燕杰低下头,久久不起。

    底下的众人听了,沉默了好久。

    大山突然站起来,在旁边人赞许的眼神下,走到武燕杰的面前,深呼吸,用尽全力,朝他脸上挥出重重的一拳。

    “说什么恶心话呢?”大山冷哼一声,对众人挥了挥手,“晚上要打仗,大家伙跟着我出去打猎,我们吃饱了再上路!”

    “好嘞!”

    “吃饱了有力气!”

    “快走快走!”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武燕杰久久不语。

    “你什么时候会激将法了?”温钥在他身后笑着,“变聪明了啊。”

    “我不聪明,我是最蠢的那个。”

    武燕杰沙哑着嗓子,“是他们愿意被我骗,我...”

    之后的话他没说,但二人都心知肚明。

    武燕杰忽然想起了什么,问温钥,“你这消息来源可靠吗?从哪来的?”

    “‘霄’给的。”

    “你的那个内线?”

    “对。”

    “你这两天从没离开过我,怎么和人家联系的?”

    “怎么?你不信我?”

    “...现在,不信也得信了吧?”

    “你知道就好。”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皆然失笑。

    当晚,午时三刻。

    枪林弹雨,硝烟弥漫。

    无数弟兄背着土炸药冒着子弹爬上机枪台,无数弟兄挥舞着火把吸引敌人的视线。

    他们终于进了安山县城,进了红春楼,把那光溜溜的王二麻子从软被窝里揪了出来。

    大山已经没了,他替武燕杰挡了八枪,午饭那香喷喷的鹿肉汤从他肚子上的弹孔处流了出来,武燕杰看着却没有丝毫的反胃。

    “我们来世还做兄弟!”

    他扛着因为太重,已经被削去四肢的王二麻子,对拼着最后的力气提着土炸药往敌人堆里走的大山吼道。

    也不知大山是否听清了这句话,他只是在最后,用了吃奶的力气回应了一句,“清倭贼!荡炎夏!”

    狼山两千多个弟兄不知道还剩多少,反正武燕杰带着的人只有零零星星十几个。

    在这个疯狂的计划快要成功的时候,在武燕杰一行人快要离开县城的时候,在那条小道上。

    温钥停了下来。

    “愣着干嘛?快走啊!”

    大批的敌军就在身后死死追着,他们骑着摩托,开着卡车。

    温钥回头看了眼满脸疲色的武燕杰,笑了。

    “你们走吧。”

    他蹲下,从草丛中抽出一条引线。

    “我早就在这儿埋好了炸药,足够牵制到你们离开。”

    话及此,武燕杰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少废话!快走!”

    他红着眼睛,“我们穿着一条开裆裤长大的,你别想死的比我早!”

    温钥没管他,只是转身,摆了摆手。

    周围的人没有犹豫,直接架起武燕杰,匆忙地走了。

    “你早就计划好了!畜生!你早就计划好了!”武燕杰睁着通红的眼睛,声嘶力竭,想要睁开束缚,陪着离他越来越远的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一同赴死,“根本就没有‘霄’!你就是霄!畜生!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武燕杰目眦尽裂,看着那道身影,“温钥啊啊啊啊啊啊!!!!”

    火光,骤起。

    那个陪着他一同长大,喜欢读书,本可以远渡他乡,独身事外的男子的一生,就这么拉下了帷幕。

    武燕杰看着那冲天火光,在不甘中失去了意识。

    一天后,狼山。

    这片根据地本来是没有审讯室的,温钥说大家都是为了百姓的英雄,光明磊落,用不上这些蝇营狗苟的东西。

    但那些都没有意义了,温钥死了。

    武燕杰一拳打在王二麻子的脸上,尽管王二麻子早就把他得罪了哪些人,干了哪些伤天害理的事交代的清清楚楚。

    “你...”

    王二麻子的牙齿已经碎了一地,他尖利的声音此刻异常的滑稽,“你至于吗?”

    武燕杰没理他,把他踹倒在地,对着他的肚子横空一脚,引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黄军...占领安山县...乃天意,炎夏苦于军阀统治已久,黄军来了...这是福分啊...”

    王二麻子一边哼唧,一边劝着武燕杰,“你现在归顺黄军,才是对百姓,对安山县的百姓,最好的选择啊...”

    “哼!孬种!”

    武燕杰已经打了他两个时辰,实在是累了。

    “是,我是孬种,我没有你们这些人这么光明磊落,整个安山县的人都恨我,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你能怎么样呢?”

    “最后,还不是黄军赢?”

    “他们不会赢。”

    “凭什么?凭你们这些...鸟枪?崩不死人的土炸药?几个没手没脚的残废?”

    “凭人心。”

    武燕杰坚定道,“炎夏人在这片土地上已经存在了千万年,有多少宵小觊觎这片土地?可他们呢?他们人呢?至少在这片土地上,哪怕沧海桑田,哪怕物是人非,唯有炎夏子弟的血,亘古不变!”

    “呵呵...那就算。”不知是被人打得已经快死,还是说不过对方开始理亏,这坨阴险狡诈的肉山的语气已经有点心虚,“你打赢了黄军,打走了他们,然后呢?”

    “然后你能干什么?你觉得凭你一人,能对这个军阀割据的国家做什么?我就给你说了吧,六洲土地上,每一个军阀都有打退黄军的实力,可他们没有,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在乎!他们有钱,有粮,有兵,但他们不在乎!他们只在乎他们自己,他们只想着黄军能够再多打一点敌人的地盘,好让他们多捞一点,你要打退黄军,就是触犯了他们的利益,就是动了他们的身家性命,你以为,你这么一个小兔崽子,能在他们手底下撑多久?”

    “我能撑到把他们都打趴下!打出炎夏为止!”

    武燕杰大义凛然,声如洪钟,“西边的艾河有史安成,我就断水开闸,淹了他们的樱苏田,东边的羊城郡有楼天时,我就派兵往拜和山凿空道,挖天渠,直通他们的朱县城,南边的长河有李学佳,我就造一条大船,顺海而下,从后突袭他们的水龙洞,斩了李氏一族的侯爷府,我堂堂七尺男儿,哪里去不得?哪里打不下?”

    话罢,武燕杰忽然觉得好笑。

    他看着死狗一样倒在地上的王二麻子,顿时一阵嫌恶。

    “把他绑起来,明天我们去宏县。”

    宏县县长和王二麻子的恩怨最深,届时武燕杰当着众人的面斩下王二麻子这顶狗头,想必足够让那个不算太糟糕的县长放下他的血海深仇,加入他武燕杰的队伍。

    第二天,宏县。

    负责押送王二麻子的队伍遇到了马匪,耽误了一些时间。

    不过还好武燕杰的名头已经响彻了整个波州,那批马匪及时弃暗投明,加入了武燕杰的队伍。

    看着脚下黑压压的人群,武燕杰忽地有些恍然。

    温钥啊温钥,是不是早在很久之前,你就料想到了这般场景?

    在你的料想中,我是像现在这样独自一人站在这里,还是同你一起,争论着到底应该给这罪恶滔天的王二麻子仁慈的绞刑,还是他应得的斩首?

    “头儿,人齐了。”

    武燕杰回过神来,示意让负责押送的小三子把犯人架上来。

    “宏县的百姓们!”他咽了口唾沫,大吼道,“今儿个请大家来,是想请大家看一出好戏!”

    “众所周知,那无恶不作的王二麻子,带领着手下的倭兵,抢了宏县的粮仓,抓了各位的儿子,抢了诸位的妻女!”

    底下仍不知他要干什么的百姓听到这个,都开始闹腾,怪罪他揭开了宏县的伤疤。

    “今天!我们平军!就要为宏县讨个公道!”

    武燕杰一把掀开包着王二麻子那张脸的黑色头罩,一时间,底下惊呼四起。

    “我们平军费劲千辛万苦,从鬼子手底下抓来了这个畜生!现在!”

    武燕杰像是要把这些天积攒的愤怒都宣泄出来似的,吼声震天,轰如雷霆。

    “我!武燕杰!”

    他拿起早就磨好的大刀,红着双眼。

    “为大家!讨了!公道!”

    举刀,蓄力。

    “请大家明白!鬼子!可以打!可以胜!”

    灌注全部希望,代表着那千百个为他而死的弟兄的一刀,直直。

    “清倭贼!荡炎夏!”

    劈下!

    “清倭贼!荡炎夏!”

    “清倭贼!荡炎夏!”

    “清倭贼!荡炎夏!”开始只是零星几个人喊,接着那声音越来越齐,口号越来越响。

    直到最后,连那尚在襁褓的婴孩,都不再啼哭。

    他们纯真的灵魂被这股气势所感染,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希望”这种,波州百姓,甚至炎夏人民都很久没见的东西。

    一时间,他们笑了。

    后来,后来武燕杰带着王二麻子的头游遍了波州,几乎所有人见了都对平军有所表示。

    有的县令捐了粮,有的地主送了枪,他们都竭尽所能,为平军献了一份力量。

    平军收到的礼有很多,但唯一例外的就是,他们每到一个地方,就有无数的年轻人,带着行囊,背井离乡,在家人自豪而略带伤悲的眼神中,加入到平军的队伍里。

    第一仗在王二麻子死的两个月后,地点在安山县。

    平军一路势如破竹,轻而易举地就攻破了安山县的大门,在第一天就除了倭寇,拿下了冈山政志的人头,解放了这座被寇贼占领最久的安山县。

    随后的几年,武燕杰带领着平军和无数向往和平的百姓,打下了东洲的鱼麟海,攻破了南州的铜鼓关,击碎了西州的巴伶郡,轰开了北洲的隋林门。

    终于,在一个晴朗的下午,最后一个侵略者离开了这片神圣的土地。

    武燕杰此时身披华服,站在高处,望着远处驶离港湾的大船,内心千百种情绪交错,在最后,竟只有一丝唏嘘从中脱出,让他微叹出一口浊气。

    “小三子...”

    身后的人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雨,却依然有着初见时的神态。

    “我在。”

    “你说,要是阿钥看到此情此景,会作何感想?”

    小三子想了想,在远方那艘大船彻底不见时,说了一句。

    “大概,是劝诫你不要骄傲吧?”

    武燕杰听了以后,忽然笑了。

    “确实,你比我懂他...你比我懂他。”

    “呜呜呜呜,你比我懂他,你居然,比我懂他。”

    他似哭似笑,时而自嘲,时而捶胸,到最后,他只能裹紧身上的衣物,叹了一声“这里的风,太高,太大”之后,黯然离开此地。

    许多年后,平军断了艾河,打下羊城,进了朱县,通了长渠。

    所有的军阀,不是逃,就是死,眼看和平即将到来,百姓们却纷纷闭了门户,仿佛世间一切都与他们没有干系。

    在武燕杰即将正式接受“平国第一任大总统”的职位的前一天,异军突起。

    这些人不知从何处来,不吃从何处起。

    仿佛每个地方都有他们,又好像他们只是平军的空想一般,找了半天也不见踪影。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自称是“新五军”的势力,对平军十分熟悉。

    平军的战略布局,总体防线,基本战略像是直接摊在新五军首领的脸上一样,在他们面前不值一提。

    仅仅一个月,平军就失去了绝大部分领地,一时间平军内部人心惶惶,只要是官位高一点的都想着要尽早离开这个国家,到他乡用近段时间贪来的珠宝过上好日子。

    西京,国务府。

    已经初露老态的武燕杰扔掉手中的文件,颓然倒在那张柔软的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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