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227-《从创建密教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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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默默数着秒数,等待天亮。
曙光从丘谷外滑入小镇,镇长在敲门声中打开家门,站在门外的黑发女孩抬起头,脊背笔直得如同尺规丈量。
……
喜欢罗塞莉很困难,但讨厌她真的非常简单。
南丁格尔没有住在镇长家,每天晚上离开时,罗塞莉总是希望她能够留下来,但每一次南丁格尔都会甩开她,欣赏着罗塞莉难过的模样,再毫不留恋地离开。
她告诉罗塞莉,只要房门关上,罗塞莉就再也不可以出来,否则她再也不会来。
在她的坚持下,罗塞莉终于理解了她总是会离开的,而比起让南丁格尔留下,她更不想看到南丁格尔生气。于是每到南丁格尔该回家的时间,她都会听话地收起玩具,关上房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会再死死抱着南丁格尔不让她离开。
南丁格尔没有多少属于自己的东西,她最珍视的是母亲留给她的梳子,记忆里母亲有着一头长长的黑发,她坐在桌前,用梳子帮南丁格尔梳头发,将长发在耳边编成发辫。母亲死后,南丁格尔再没有剪过头发。
又一天,她离开镇长的家,却看到父亲在不远处等她。
他的大手紧紧拽住她的手臂,拖着她往小镇上走,嘴里骂骂咧咧:
“法德利说你的头发太长了,总是缠在他女儿身上,昨天甚至缠在了她的脖子上,现在都能看到印子。为什么要留这么长的头发?我还要花钱带你去剪……”
他后面说了什么,南丁格尔没有听。她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了父亲的手,在小镇上拼命奔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没人能够阻止父亲,没人……不对,罗塞莉!只要她接受自己!
抱着唯一的希望,她跑回了镇长家,敲响了门,上气不接下气地祈求镇长,说她下次会注意,说她可以把头发包起来,说她会阻止罗塞莉……
父亲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南丁格尔几乎绝望了,她更咽着喊:
“让我见见罗塞莉——”
楼上的卧室门始终没有打开。
第二天,一头短发的南丁格尔来到了镇长家,关上房门的瞬间,她脸上礼貌的微笑像露水一样消散,只剩下苍白的冷漠。
她看着眼前跑向她的金发女孩,压抑许久的怨恨和愤怒终于冲破了心底的樊笼,冲着罗塞莉发出饱含毒液的咆哮。
她明明拥有那么多了,为什么还要剥夺自己仅有的那点宝物?
那双蔚蓝眼眸里盈满了天真和信任,南丁格尔看着罗塞莉,从衣服里拿出一把剪刀,递到了她的手中。
“我来教你。”她说。
镇长把罗塞莉保护得太好,所有可能伤害到她的东西都不会出现在她周围,就像南丁格尔的长发,所以她根本不知道什么能够伤害自己,总是充满信任地接受所有送到她手中的东西。
她会用剪刀做什么?
南丁格尔看着罗塞莉接过剪刀,快意和恶毒在心底翻涌,如同在血管中流淌的毒药,一波波涌入心脏,生出长着毒刺的荆棘。
她耐心地指导罗塞莉使用剪刀,教她剪碎花瓣,剪碎纸张,剪碎蝴蝶的翅膀。每当剪刀落下,罗塞莉都会瑟缩,想要松开手,然而南丁格尔不让她收回手指。
她握着罗塞莉的手,强迫地按住她的手指,教她压下刀刃,让她看着她的宝物是怎么一点点被破坏,变成毫无价值的垃圾。
渐渐的,罗塞莉的眼睛里溢满了清澈的水珠。
泪水沿着她的脸庞滚滚而下,她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安静地看着剪刀在南丁格尔手中一次次落下。
夕阳的余晖渐渐从窗台退下,南丁格尔站起身,准备回家。
她的衣角忽然被拽住。
南丁格尔回过头,罗塞莉站在一地的破碎花瓣里,注视着她的眼睛。
她握着剪刀,将剪刀的刀尖对准了她自己。
金色的溪流猝然断流,丝丝缕缕的金色在余晖中翻转起落,静静跌落在地板上。
罗塞莉放下剪刀,捧起被她剪掉的金发,如同她以往每一次送给南丁格尔她的宝物时一样,将长发送到南丁格尔面前。
金发柔顺地蜷缩在她的掌心,她像是捧着一捧阳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丁格尔伸出手,接过了她手中的阳光。
……
谁都能看出罗塞莉对南丁格尔的依恋越来越深,镇长无疑是乐于见到这一幕的,所以再没有对南丁格尔有什么要求。
小镇的生活总是那么风平浪静,很少会有什么大的波折。
而随着年龄增长,南丁格尔陪伴罗塞莉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她能选择的学校只有公立学校,但附近的学校是远近闻名的差学校,初高中辍学率居高不下,这些辍学的学生一多半都会成为罪犯,再成为更加混蛋的父母。
对于绝大多数底层人来说,终其一生他们都没有可能摆脱这个循环。
这样的生活绝不是南丁格尔想要的,她想要拥有名声,成为大人物,不再受任何人钳制,看到更广阔的的世界……这一切都是在阿奎利亚镇无法实现的,她必须离开这里,去更远的地方。
和罗塞莉在一起时,她偶尔会提起自己的梦想,和她谈论她想象中的未来。在这些时候,罗塞莉都是个很好的听众,她从不会开口打断,只是会静静聆听南丁格尔的自言自语,将脑袋枕在她的腿上。
“而且……”南丁格尔沉默了一会,说,“镇长没办法治好你,但是在这个世界的其他地方,或许会有能够让你说话的办法。”
无论她说什么,都没有被罗塞莉听懂过,这次也一样。
金发女孩眨了眨眼,看起来有点困惑,最后她歪过头,轻轻蹭了蹭南丁格尔的掌心。
她安心地蜷缩在南丁格尔的身边,闭上眼睛,很快睡着了。
……
群山和丘谷也无法封锁愿望的生长,愿望在小小的珍宝匣里不断攀升,终于成为了夜莺的翅膀。
夜莺飞出了种满玫瑰花的小镇,飞向了群山之外的世界。
她接触到了无形之术,了解到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无法理解的奥秘,最终在守夜人的光芒下,开启了无知之门,成为天命之人,踏上了追寻奥秘的道路。
深红湖畔的小镇早已经被南丁格尔抛到脑后,她遨游在漂浮着知识的深海,再也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非常偶然的一天,南丁格尔合上一本书,被光芒的幻觉搞得头昏脑涨,她走下楼给自己倒水,一边打开电视,漫不经心地听着电视里的声音。
新闻的声音从电视里飘出来,钻进了南丁格尔的耳朵里:
“……数个月前的这场超级龙卷风横扫了阿肯色州到肯塔基州等六个州,多个城镇被夷为平地,一些城镇和农场与外界失去联系……”
玻璃杯从僵硬的手指间滑落,摔在长毛地毯上,泼出的水打湿了地毯,洇开深色的水渍。
十几个小时后,南丁格尔在印第安纳波利斯国际机场降落,随即赶往阿奎利亚镇。
因为通往阿奎利亚镇的道路中断,加上从卫星报告来看,这座小镇的受灾情况并不严重,阿奎利亚镇的救援工作进展十分缓慢。
在来之前,南丁格尔就了解了这些情况。落地后,她来不及休息,立刻开始四处奔走,用尽手段和金钱筹措了救援队,又一刻不停地带队赶往阿奎利亚镇。
她加入了救援工作,每天一睁开眼睛就立刻投入救援,完全忘记了除此之外的其他。
她也不知道支撑她仍然站在救援现场是什么,只是她无法停下,无法去休息,某种恐惧和阴影萦绕不散,好像一旦她闭上眼睛,她就会永远失去什么东西。
天命之人的体质会强于普通人,但灯之道路并不长于肉-体,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救援后,南丁格尔的身体和精神也已经濒临极限。
终于,南丁格尔听到了欢呼的声音。
“打通了!”
这句话传入耳中的瞬间,紧紧绷着的心弦终于断裂,黑暗如同母亲的臂弯,向她张开双臂。
南丁格尔闭上眼睛,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多久后,她终于在救援现场的营帐里醒来,旁边是救援队的成员和阿奎利亚镇的居民,镇民们一个个精神抖擞,笑着和救援队成员聊天,帐篷外飘来熟悉的玫瑰花香,其中混着诱人至极的肉汤香气。
听着熟悉的声音,南丁格尔提着的心终于缓缓放下来,闻着玫瑰花香,疲惫到极点的精神仿佛浸泡在温水里,说不上来的温暖和舒适。
营帐外的光线被人影挡住,法德利镇长走进来,扶着她坐起身,递给她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
“我已经从其他人那里知道所有事了,感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你是我们的骄傲,南丁格尔。”他欣慰地说。
南丁格尔扯了扯嘴角,勉强回了他一个笑,伸手接过他手中的肉汤。
馥郁的浓香扑面而来,南丁格尔忽然觉得口中开始分泌唾液,胃里被汹涌的饥饿搅动,她狼吞虎咽地喝下肉汤,一边说:
“法德利先生,罗塞莉……”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温暖粘稠的汤汁滑入咽喉,如同一团裹着黏液的血肉,她的唇舌品尝到了甘美的滋味,她本不应该辨认出这是什么食材,但她……认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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