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五 先王遗诏-《西周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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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贾「哗」地一声撕开衣襟,小心翼翼地从破裂的夹层中抽出一份帛书,抖抖索索举过头顶:「先王临终之时,忧心鄂氏将来对大王不利,虽托孤于召公。可此等阴鄙之事,似召公这等正人君子不屑而为,便将此诏交于奴才。明言若鄂氏有不轨之行,便可凭此将此女除去,务求内宫安宁!」.
姬胡取过帛书,扫过一眼,的确是先父夷王的笔迹,心中不由一酸。毕竟父子连心,想父王缠绵病榻之时,还在费心替自己这个儿子筹谋,岂能不感伤心痛?可此事该当如何------
他正色问内侍贾道:「此遗诏在太府可有备份存档?」
「什么?太府备份存档?」内侍贾主领内宫多年,霎时便明白了姬胡之意。周王的诏令发下,一般都会在太府抄誊一份备案,以备将来检索。自己奉的是密诏,何为密诏?不宜宣之与众之阴私事也。如何会有备份待查?若鄂姞之事将来事发,自己------
想此,他不由背脊发冷,面色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姬胡将帛书收入袖中,
淡淡说道:「既如此,此诏你留之无益,便由孤王收着了。」
内侍贾如临大赦,跪伏泣道:「谢大王------」
姬胡离去,内侍贾心乱如麻,草草将叔妘交给太医署调用,便匆匆回到自己的住处。徒弟祁仲扶他在炕席上躺下,轻声劝道:「师父,您还担心什么?看天子的样子,显是默许此事了!」
「你还年轻,懂得什么?」内侍贾长叹道:「我今日才明白先王之深意。他给我留下密诏,鼓励我大胆行事。可他明明知道,密诏无太府存档备份,将来若事发,我若拿出密诏保命,定是矫诏之罪;若不拿出来,则毒杀太后之罪便是我一人担了。他这是要利用我为他儿子执掌王权而扫清后宫之障碍呀!」
祁仲听得一身冷汗,惊呼道:「如此,此事只有秘而不宣,师父您才有活路啊!那个叔妘必须死,否则这事难免泄露。我------我这就去中宫杀了她!」
「回来!」内侍贾叫回徒弟:「她已入中宫,一只脚已跨进了阎罗殿,你不能去那里!每日里盯着些就是了,有些事,能不自己动手就不要动手,明白吗?」
「师父,徒儿明白了。」
镐京长街,原本该是整个京都最为繁华的所在。鳞次栉比的大商社无不飞檐高挑楼阁重叠庭院数进,家家都比普通朝臣的官邸豪阔。便是散卖店铺,也动辄十数开间,铜门铜柜精石铺地,其华贵豪阔,其大店做派,都与小巷商家不可同日而语。
然而,王城时疫的流行却改变了长街的面貌。原本夜市比昼市更热闹的长街,掌灯时分却是灯火零落,街道上冷冷清清黄尘飞扬,牛马粪尿遍地横流,脏污腥臭得无法下脚。仅有几家店铺还亮着风灯,门前还是牛马混杂,人影纷乱进出,几如逃战景象。
这种情形,自从王宫封锁的消息传开后,长街便一日日萧瑟下去。可凤鸣台的消遁,更使得商社经营者们人心惶惶,争相整装出城,便成了如此这般景象。
可是,长街的萧条对于一些小商户来说,并不算是坏事。比如西头的那个称为「浆巷」的地方。浆者,淡酒也,时人俗称「醪」,后世流变为「醪糟」。浆醪糟,实际都是酵酿的米酒,《周礼》有云:天子六饮,水,浆,醴(甜酒),凉(以水调酒),医(药汁),酏(粥)。浆之酿制,三两日便能成酒,只能鲜饮,不能长途贩运。自然见之与酒市,只能是本地人的小买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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