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六 拜年-《西周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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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多友悻悻,目光落到了石案上的棋局上:「噫!这是一局残棋。」

    「闲来无事,自弈而已。子良有兴趣吗?」召伯虎笑着问。

    多友猛地摇头:「我乃一介粗人武夫,哪里会这些精细玩艺儿?不过,有一个人,听说善于此道,号称中原圣手的,子穆有机缘可以会会。」

    不料召伯虎闻言面色一沉:「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他入镐京不过寥寥数月,便俨然成了天子近臣,庶民救星。你说的是他吧?」

    「啊,原来你知道?」姬多友直来直去:「荣夷其人,现在可不得了。瘟疫散去,他便关了凤鸣医馆,如今依旧住在长街西侧那个最偏冷的巷子里。原先那巷子里的枯枝败叶都堆得有几寸厚,而今------连巷子两边都踩得不长草了

    。真是,啧啧!当年在朝歌之时,他也没这么风光过!」

    「羡慕了?」召伯虎微乜着眼讽道:「你怎么跑我这儿来了?怎不去荣家拜年呢?」

    多友知道他不是真的泛酸,猛拍了一下他的肩臂:「说什么呢?他那里我让獳羊服递过名刺了,算是拜会过了。我这一囫囵人还不是来烧你这相府的热灶了?有求于你,不得不低头哇!」

    「何事?」召伯虎身体前倾,做了一个着意倾听的姿势。他知道多友的个性,若不是真有难事,是不会向自己开口的。

    「我------」看着好友期待的眼神,姬多友舔了舔唇:「我想调回边关去!哪怕做个小卒也好。」

    召伯虎目光一闪,缓缓说道:「凤非梧桐不栖,虎非深山不啸,你是凤是虎,怎么能给人守一辈子门呢?镐京也好,宫城也罢,都乃是非之地,的确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再好的剑长久不用也会锈,说说你想去哪里?」

    姬多友昂然起身:「自然是去西六师,与猃狁决战。我与敖兴父子尚有一战之约。」

    不料召伯虎听了姬多友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表态不仅没有附和,反而蹙起眉头唱了反调:「不行,西六师你不能去。以后我大周与猃狁的战斗你也最好避嫌。」

    「为什么?」多友急了,撑着手肘支于石案上追问道:「就因为我与屠格是八拜之交?就因为那把「犯来者」?子穆,别人不信我就算了,难道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但这是两码事。」召伯虎也站起身,直视着那对琥珀色的眸子:「正因为我相信你,所以更要保护你。」

    「此话怎讲?」

    「此次鼠蛊之事,你涉入太深,镐京城中流言纷纷,需知众口铄金之理?当年成王年幼,周公旦独揽大权,引起各方猜忌,皆言周公意欲取幼主而代之。逼得周公无奈,只得借成王患疾之机立下誓言,藏于太府令署。以周公旦之权势威望,尚不得自清,何况你我乎?」

    姬多友默然,眼前蓦地掠过一支险些刺入自己喉间的长剑,剑柄的那端是姬胡愤恨的双目------也许,子穆说的是对的,既然已洗不清了,那只有跳脱开去,不再?这浑水就是了。

    良久,他终于长舒一口气,缓缓坐于石案之后:「如此,便只能去成周八师了。」

    大周王师两大主力,西六师只负责对猃狁等戎族作战,成周八师则震抚中原,兼防范淮夷以及楚国。既然西六师不便去,那便只有成周八师了,这并不难猜。

    可是又回到中原,回到成周八师,难免又要和卫国牵牵绊绊。想起昔年朝歌城内的那一大摊污糟事,尤其是那位卫太夫人,姬多友只觉一阵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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