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一 收服人心-《西周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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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中不中!官市法粮价不得高过平价一倍!六倍犯法也!」

    「怎么不行?昨夜还说了,明春要涨到二百成呢!」

    「天爷呀!那是台阶涨加上春荒!今天涨怎么说法?官市法无情也!」

    「诸位少安勿躁。」鄂世子鲲冷冷道:「今日说辞,是与西市小商贾轮番商战,与官府无涉,不受官市法约束!诸位畏惧,我鄂氏不怕!」回身断然挥手:「执事听令,知会坊口甲士队开市!鄂氏商社打出望旗,六倍价!」说罢一裹皮裘噔噔去了。

    「六倍便六倍!拼了!谁怕西市那帮乌合之众了?」一位中年商人陡然回转,嚷嚷着大步去了。

    「同道护持!六倍何妨!俺不怕!谁怕了?」

    「不怕!」众人一口声呼应了齐国商人的问话,匆匆回到了各自的商社。

    霜雾方散,日上三竿。

    官市丞带着马队隆隆赶来时,东市已经开市了。眼见人马牛车潮水般涌进了近二十丈宽的石坊口,官市丞又带着马队隆隆卷了回去。

    东市顿时人声鼎沸起来,与众口相传的临淄大市的「车毂击,人肩摩,连衽成帷,举袂成幕,挥汗成雨」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来买市的周人今日闻所未闻的阔绰,将店口价牌瞄得一眼咕哝一句黑得狠,指点喊出粗粮一石,青盐十斤,铁犁头三个等等名目,而后摇着钱袋抖出金钱眼也不眨一下。

    商贾们原想限货,卖到午后关市,可昨日吞回的粮货匆忙间都堆在店铺内尚未入库,汹汹人海岂容你中途收市?无奈只有硬撑,眼看着黄灿灿沉甸甸的各式金钱流水般进柜,心头直疼得大汗淋漓。

    黄昏收市,东市重又吐得空空如也。秋风鼓着落叶飘过长街,乱市后的寂静如幽谷一般。东市商贾们大为沮丧,顾不得聚集商讨,纷纷先缩进店堂盘账。一番忙碌结算,一吞三吐,大多商家都亏了三四成的本钱,谁家生意越大,谁便亏得越多。

    「鸟!老夫不服!终不成蛇竟吞成象了?」终于有人吼喝起来。

    当商贾们又渐渐聚拢在鄂氏商社门前时,却见那在东市独一无二的显赫铁门已经关闭,鄂氏商社的铜字也从门额上消失了。商贾们立时觉得一股寒气渗透了脊梁——鄂氏竟然亏倒灶了?

    惊讶之余,神色各异的商贾们进了庭院绕过影壁,却见正房前一排高车,仆役们正进进出出忙碌着装车。鄂世子鲲铁青着脸站在廊下,满庭院沉闷得没有一个人出声。商贾们这番算是真正看明白了,鄂氏倒灶了要关张出成周了,一时大泄了底气,不禁瘫软在院中。

    「不中啊!赫赫鄂氏原本也是泥熊一个,不经亏也!」

    「这位仁兄好风凉。」鄂世子鲲提着一支金镶玉的马鞭沉着脸走下台阶冷冷一笑:「就实说,我鄂鲲这次商战亏了入洛邑的六成本金,于我鄂氏总商社本金只是三成而已,尚撑持得住。念得诸位曾经拥戴我为盟主,鄂鲲实言相告。此乃鄂相密书,烦请齐兄念给诸位听听。」说罢从皮袋中抽出一支铜管抬手抛了过来。

    齐商接住铜管抽出一张羊皮纸,高声念诵起来:「斥候执事业已探明:密领洛邑官市者,荣夷是也!此人多经商政风浪,未尝一次败北。曾为宋卫宫庭谋士,屡出奇谋,若非出身低微,早已成天下名臣矣!此人执官市只为彰显功劳,必欲致东市商贾于死地,从而以官市一统王畿大市。世子当关张离周,以避其锋芒-------这,世子何不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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