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林泉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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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昌响说,把嘴里的东西咽干净了再呸。

    我有个想法。贺晓敏自顾着说。

    你是老板,都听你的。

    该和城区的医院搞搞关系,结对共建才好。

    昌响明白她的意思。就凭咱们这个小破疗养院?城里最低的也是二甲,能看得起咱们?

    贺晓敏嘟着嘴,不能自己看不起自己,咱们的医疗水平虽然不能参与评级,可咱们就是

    能治好三甲都搞不定的病。

    昌响陷入沉思,充满了哲学和世界观的沉思。

    昌响以及僦居中心的人们都不会自己看不起自己,但这个医疗机构实在太小了,往惨了说大一些的社区医疗点比这儿的床位都多,医疗机构之间的合作共建是要看规模的,海狸鼠和老鼠不会成为朋友;而另一方面,医生与作家有着一种相通的脾性,那就是老子天下第一,老子的能耐就是强大就是张狂就是目空一切,老子治不好的病别人必须治不好,要是治好了嘿嘿,可以违心地说上一句“真是医学的奇迹啊”,至于背后会不会下刀子或者伸出脚来踩上一踩,那“真是人性的奇迹啊”。

    贺晓敏叫了几声昌响都没答应,就抓起餐巾纸揉成一团丢了过来,昌响这才回了魂。

    你就不问问你前女友的复查结果?贺晓敏又抓起一张纸来很详细地擦嘴。

    用不着,意料之中的结果。昌响说。

    还说别的医生张狂?你不也是这个德行?!贺晓敏又把纸揉成一团作势欲丢,还是放下了。

    mr3t平扫、同位素造影都显示了方朵朵的病灶与前期检查结果相比已经到了“没法看”的程度,市人医的医生就是这么说的。“没法看”的潜台词其实是“没法看清楚”或“没法看到”,因为大部分原有的肿瘤已经死去了,留下了一堆模模糊糊的组织,也就是肿瘤的尸体,还在垂死挣扎的则明显萎缩了很多,前后相当于蚕豆与绿豆的对比。

    昌响摸着鼻子自言自语,第二次穿刺,江舜淮的压力可不小啊,下针的时候他能扎得准吗?

    于是,江舜淮就出现了。老昌,我看了你给花瑶做的方案,灵芝、虫草是扶正培本的,红花、赤芍、丹皮是散瘀消肿的,陈皮、半夏是调理肺腑的,散结的药材呢?按理说还应该加土鳖虫的,你为什么不用?

    昌响看着他,考考你,土鳖虫的副作用是什么?

    出血啊、心衰啊、滑胎啊,她又不是孕妇,我好歹也是杏林世家好不好,拿这玩意儿考我?

    有这些副作用已经充分说明了土鳖虫的毒性,在普遍的方剂里,用土鳖虫没有太大的问题,问题是我们这次要用到红绸荪,方剂平常的相生相克我们都懂,可这次红绸荪是君药,微毒就会渗化成中毒,中毒会渗化成巨毒,想让病患死得快点你只管用。昌响说。

    江舜淮张口结舌了半天才说,你这副融瘕清癥丹还真塔玛德千变万化。

    没办法,加了一味药进去就要调整一个甚至一部分药,对了老江,方朵朵第二个疗程你得小心了,我让所有科室视力好的主任都去帮你,患者体内的肿瘤仅凭彩超可够你的呛,说不定得用探针做影像,刘建军那个半瞎就算了。

    江舜淮问,检查结果出来了?

    是啊,所以让你有个思想准备,肿瘤这东西从能摸到再到能看到再到基本看不着,太考验医生的眼神了。

    江舜淮看了看贺晓敏面前的餐盘,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其实刘建军也不算半瞎,他钓鱼准着呢。

    昌响本来不愿意参与梁雁和乔曼花瑶的谈话,但梁雁非拉上他,因为无论是谁,都会觉得治疗方案非常的无稽。所以昌响一直在打哈哈,所以治疗方案看上去和开玩笑似的,所以乔曼真的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但至少她是懂合同法的,与贺晓敏律师接触之后签订的任何一张纸都不是开玩笑的,尽管方案像是在开玩笑、费用也像是在开玩笑。

    几个人打了一阵哈哈就散了,在广场上,昌响又看到了被一群花痴围在中间的曹阿忆,大胡子坐在那里目不斜视的弹琴,昌响怀疑他的大屁股是久坐练出来的,李晓晓她们则坚持认为大胡子是个健身达人,臀大肌已经“帅得没边儿”,昌主任您能不能安排一次查体把他剥光了让我们观赏他的马甲线?

    一曲终了,见昌响在注视自己,曹阿忆向他微笑着点点头。

    昌响也点了点头,转身上楼。

    ca15-5已经下降至接近30ku/l,只比正常值高5个单位,ca19-9数值38,接近正常值37ku/l,比此前的25万u/ml下降了不知多少个级别,ca50也趋于正常,tpa则直接降到了60u/l以下,这些指标都很理想。昌响看着市人医的报告说。

    蔡杰一脸茫然,你不是医生用的着说得这么专业?能说点我听的懂的吗?

    昌响合上报告,就是疗效很明显的意思,再说的通俗一点就是你的钱没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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